虞熙下車的時候,他望了王助理一眼,王助理正坐在副駕駛座,他的手搭在光滑的平闆上。
在陌生的地方,王助理算是他熟悉的人,虞熙手握住車門,他睫毛輕顫。
王助理察覺到他投射來的目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王助理總覺得他眼中帶着請求。
但等他再去看時,那裡已經什麼也沒有,平淡得如湖水。
王助理重新看向昂貴的别墅,他譏諷的輕嗤,他費盡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可能買下一棟這樣的别墅。
還真是諷刺。
王助理擡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同虞熙說:“剩下的事,管家會告訴你,虞少爺。”
這個稱呼刺了一下虞熙,他的手從車門上取下來,他終于覺察到王助理對他的惡意。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虞熙隻能想到這個可能:“好。”
他唇角向下,眼白偏多,垂眸看人的時候,漫不經心,仿佛王助理做的一切都同小醜一樣。
自己并不關心。
管家早就在大門處等候,他接過司機手中的行李箱:“虞少爺,請跟我來。”
虞熙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他想把行李箱拿來,但斟酌半天,也不知道該怎樣說。
隻能乖乖的跟随着管家的腳步,他踩着管家走過的磚,腳步輕盈,颀長瘦削的身影被逐漸拉長,映在衆人的眼底。
少年氣質出衆,散發着難以接近的氣息,更何況,他還長着一副同别墅女主人相似的容貌。
不過,别墅的衆人都得到消息,虞熙是夫人親人的孩子,因為家裡出事,寄住在廖家。
管家不苟言笑,他公事公辦的帶着虞熙來到二樓的盡頭,他用鑰匙打開房門,裡面的房間映在虞熙的眼底。
很大很空蕩的房間,似乎比居民樓裡的客廳還要大。
窗戶并未關上,風從縫隙中灌入,吹起半透明紗狀的窗簾。
虞熙腦袋暈,但他還是被獨屬于自己的卧室震驚。
上挑的眸子微微睜大,顯現他心中的驚吓:“這是我……的嗎?”
他嗓音沙啞,甚至因為緊張有些許的顫抖,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
管家點頭:“廖總和夫人将會在兩天後回來,您要是有事可以來找我。”
聽到父母回來的日子,虞熙舔了舔自己的下唇,他跟着點頭:“好,謝謝。”
因為怕行李箱的輪子弄髒地闆,虞熙費力将行李箱提起來。
小心翼翼的用紙墊在底下。
房門關上後,虞熙還覺得像是在做夢,這裡太漂亮,潔白幹淨的牆壁,米色的地闆,床也比之前要大上一倍。
但虞熙卻沒有實質感,或許是自己多想了。
虞熙坐在床邊,髒兮兮的行李箱與他,都和這裡格格不入。
就像他曾經去市中心,買了塊最便宜的蛋糕,端着蛋糕吃的時候的感受,同現在一模一樣。
虞熙垂頭,他把這些奇怪的想法全都丢棄,也許是頭痛帶來的後遺症,讓他開始胡思亂想。
虞熙把行李箱的衣服取出來,衣櫃裡空無一物,他把折疊好的衣物擺放在最角落的地方。
在站起的一瞬間,他眼前一片漆黑,整個腦子裡發出嗡的一聲。
等站穩後,虞熙後知後覺的用手觸碰自己的額頭,好燙。
虞熙倚靠在衣櫃上,分明是炎熱到極點的成績,但除了額頭以外的部分都格外冰涼。
他可能是生病了。
他讨厭生病,一是需要花錢,二是每次生病他都很難受,心裡被塞入裝滿水的氣球一樣,咕嘟咕嘟的亂撞。
虞熙來得匆忙,也忘記把感冒藥帶上。
虞熙隻能按照自己以往的經驗,睡上一覺,等醒來後病就能好。
他一直在用這樣的辦法。
虞熙強撐着來到床邊,床軟綿綿的像是棉花糖,躺在上面仿佛要陷入在其中,他側躺着身子,把雙手放在胸前,強迫自己睡過去。
*
夜色漸深,别墅寂靜,隻有燈光還亮着,車子來駛打破這份安靜。
管家趕忙過去迎接,廖遠從車中慢條斯理的下來。
他樣貌俊郎,但墨眉此刻緊皺,唇角向下:“他被帶回來了,人呢?”
管家如實回答:“虞少爺一直待在房間沒有出來,也許是還沒适應。”
廖遠并不滿意這個答案:“把他叫下來。”
他的腳步停頓:“算了,我現在過去找他。”
廖遠腳步穩健,管家緊跟在他身後,兩人一齊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房門敲響,裡面卻沒有回應,廖遠壓下門把手,裡面一片漆黑,他腳步頓住,順手按下牆邊的開關。
燈光很快鋪滿整個房間,帶來點點亮光照。
床上的被子凸起一塊,廖遠掀開被子,他收緊握住被子的手。
少年臉色通紅,發尖潮濕,黏在自己的額頭處,他的呼吸聲平緩,唯有起伏的胸膛能看出他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