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試探的問:“你沒來找我。”
他還是心存懷疑,如果葉棋真的是那晚幫自己的人,為什麼不先來跟他說。
葉棋上前一步,他聳了聳肩,無奈的說:“因為你沒來找我,我以為你是因為寶珠,所以也對我心存偏見。”
兩人的距離被拉進,來自他人的氣息侵入虞熙的世界,他不适的退後幾步:“我,我喝醉了,沒看到你的樣子,抱歉。”
葉棋意味深長地拉長音:“是嗎?那可真是太不好了。”
“下次記得不要在外喝太多的酒。”
虞熙點頭:“那晚謝謝你。”
路燈的光自上而下籠罩着他,襯得他的肌膚更加白皙,被蒙上一層朦胧的細紗,眉眼中的清冷讓他獨立于整個世界之外。
虞熙小心翼翼的開口:“你的手還好嗎?”
他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當初張桂華給他的藥膏,他在心裡糾結一會,畢竟剛才那兩人拎着棍子被他空手接住,肯定在上面留下痕迹。
虞熙還是把藥膏遞給葉棋。
葉棋能看出他眼裡的不舍,惡意一閃而過,他接過藥膏,放低聲音:“我陪你回去吧,怕還會有危險。”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老師,明天我會把事情解決。”
虞熙眼底亮了一下,這抹亮光璀璨奪目,他點點頭:“謝謝。”
但對于葉棋的提議,他還是拒絕了:“我自己能回去,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家。”
他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背影逐漸融化在夜色中。
葉棋在公園中站了許久,他沒想到虞熙心中的防備居然這麼重,不過,他很喜歡這種富有挑戰性的行為。
在這之前,他需要去弄清楚虞熙在酒吧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葉棋看了眼手中的廉價藥膏,啧了一聲,厭煩的将它丢入垃圾桶裡。
*
被路上的事耽誤時間,虞熙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恰好同剛從公司回來的廖遠撞見。
男人的肩膀撐着西裝,腕骨上的表盤散發着冰冷的光。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向門口的少年。
虞熙臉上有些許的慌張,但很快就被他自己掩蓋,他低着頭大步就要往樓上走,卻被廖遠叫住。
“虞熙。”
虞熙扯着嘴角,青紫傷口帶來的痛意讓他清醒和得到片刻的快意,他平複心情,面無表情地同廖遠對視:“嗯。”
廖遠心中的煩躁在看到他臉上的傷時達到極點,他手中的酒杯落在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你又惹了什麼事?”
“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嗎?你知道我一天到晚有多累嗎?”
廖遠的質問同張桂華的質問相似,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一樣。
虞熙的耳邊浮現出的兩種聲音,宛如最尖銳的刺,就要捅破他的耳膜。
虞熙歪了歪腦袋,他想極力的把這些雜音從自己的腦中驅逐。
哥哥。
虞熙在心裡默默念道,怪異的情緒彌漫開來,有人在他心底嘶吼,不對,不是這樣的。
他很痛,哥哥能不能先關心一下他。
薄薄眼皮下的眼睛輕輕轉動,虞熙輕聲說:“抱歉。”
又是抱歉,就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在逼問他。
隐隐作痛的太陽穴讓廖遠喪失理智,他日夜工作,卻在今天被廖陌決痛罵一頓,說他能力差,再這樣下去,廖家不可能交到他的手裡。
廖陌決最後冷聲同他說的那句話,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中——廖家不止有你一個繼承人。
廖陌決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寶珠身體羸弱,隻在舞蹈上有天賦,父親會這麼想……隻是因為虞熙的到來。
他威脅到了自己在家的位置。
虞熙察覺到面前男人痛苦的垂眸,他手指動了動,上前一步。
酒杯從男人手中脫出,重重砸向虞熙的肩膀。
虞熙沒來得及躲避,痛意從肩膀處傳來,他咬緊牙,第一反應是害怕。
在空氣中揮發開的酒精味如此熟悉,虞熙驚恐地渾身顫抖,他的腳仿佛被黏在地上一般,無法動彈。
腦海中的記憶碎片飛速的閃過,父親總愛喝酒,喝醉了就會對小虞熙和張桂華拳打腳踢,他想過反抗,但等來的卻是母親的疏遠和責備。
小虞熙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轉變性格,也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隻想讓母親回到以前那樣,他變得懦弱起來,面對酒後的家暴選擇了容忍。
或許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虞熙想。
隻要他再乖一點,這些事就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