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真相事實簡單的就因為一句話一個動作,把人激怒惹惱,随後發生不可控的變故;钰佳佳有時覺得人果然是個複雜的物種,為口口相傳的事情感動。
陸俊華筆記中有個案子,是帶他的師傅講給他的。
建國初時,有個村裡來了個小少年,十一二歲,頂着長頭發穿得破爛。
村裡當時也窮,就說要攆他走,怕他在村裡閑溜達出事。
還是那村長發話,說是條命,人留下給口吃的就算了。
那小孩就在這村裡住下。
睡在山腳的破洞裡,白天随便應付。
日子這麼過着,有一天土匪上門,搶人搶糧。
男人們都殺了,不聽話的女人就打。
村裡幾個小孩子跑去和少年玩,等回去就發現村子被屠。
于是長達十年的複仇開始。
當初辦案民警都沒想到,震驚兩省特大殺人案的發起者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他把當時一點點的恩情記在心裡。
為此付出了十年和他的全部。
“最後死時他22歲!”
22歲啊,這個年紀正值青春,最該奮鬥努力的時候。
“怎麼了,不舒服?”
陸俊華有些吓住,見她在一旁悄悄抹淚。
他生怕是被這些案子吓着,忙說以後不讓她看了。
钰佳佳說她就是覺得不舒服,少年也是,前頭的綁架案也是。
本該積極生活的人啊,非得碰到讓人崩潰的事情。
她越說越難受,搞藝術的共情性很強啊。
男人給她擦淚,卻什麼也沒說。
... ...
這日,陸俊華一到局裡,就接到轉接的電話。
電話是老何打來的,專門打來感謝他幫忙,尤其要謝謝弟妹那一手畫,還真讓他們找到了線索。
“等這案子定下了,我一定讓領導給你們送感謝信,再送些錢票表示感謝。”
二人說笑幾句,笑着應下。
電話挂斷後,他還在想等晚上把消息告訴她,肯定會高興的。
不想,根本沒機會回去。
下午西山轄區派出所來人,說他們那前兩天收到了個東西,讓他們給看看。
轄區内總共就四個民警,管這一片老百姓的瑣事。
有些處理不了的才會上報給他們。
像有些工廠就自帶保衛科,都是一樣的。
“什麼東西啊?”
接待的楊可随口一問,沒太在意。
前幾回有說上交危險物品,鏽迹斑斑的鐵疙瘩說是炸藥,他們當時吓得都不敢動,又找專門的人檢查是否還會引爆。
現在他還記得那同志看他們的眼神。
‘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
“這不是炸藥,是個炸過的鐵罐頭。”
那一個月,他們兩隊看見都點頭打招呼,嫌丢人。
上門來的片警很是年輕,見他問臉都白了白。
“警察同志,你,你自己看吧,我我把這東西放下了。”
楊可見他吓成這樣,眼皮跳了跳。
看着裡面的衆人,生怕把這樓炸了?
“等等,不是危險品吧?”
片警結結巴巴忙道不是,楊可松了口氣。
把包一拉,探頭往裡看。
此刻,片警深吸了口氣。
“啊啊啊啊啊!!!”
霎時,極具穿透力的男聲嘶吼。
楊可驚得跳腳,雙手下意識把布袋一扔。
“叽裡咕咕”布袋裡東西,硬生生掉了出來。
辦公室内同事也吸引了出來。
就見,地上掉出的頭骨。
老夏他們組最近清閑得很,不是處理街頭鬥毆,就是小偷小摸。
這剛把幾個街溜子抓進來,劉山就聽到外面動靜。
溜達着抿了口茶,走到人群裡。
就見大夥都在一處。
“我天,我可頭一回聽到這麼響的尖叫,不是楊可你膽子小啊。”
“哈哈哈啊,我看幹脆和肖天換換,他跑現場你去文職吧。”
幾人笑鬧幾句,這才把視線放在頭骨上。
“不是,這那來的?”
楊可又窘又氣,但剛才确實丢臉啊。
他指向片警,“他給我的,我也沒做準備。掀開袋子就是倆空眼睛對着你們,你們不覺得吓人啊。”
聽他這麼一說,大夥想想也是。随後正色面對案情來。
“行了,你過來把情況給我們說說。”
兩隊閑得蛋疼,這回可不得精神着呢。
夏隊陸隊開完會,陸俊華還專門去了拘留室。
回來就給通知了這件事。
他們很重視,兩隊人分出任務。
一隊去和片警回去核實情況,一隊跟着去西山山地公園。
因為發現的是個打掃的老婆子。
到得西山山地,衆人忙把車子鎖好。
先去問了轄區派出所接待的同事,說明當時情況記錄後,他們才又讓片警帶他們進園。
這公園大的很,後面一片幾乎都是山林,沒有開發完成。
不過有個觀音廟,在當地卻有名。
那觀音廟原本小小一個,四周土疙瘩圍起,據說也不是什麼時候,傳出它靈驗就有人開始捐錢修建。
風氣一松一緊,都不影響山地公園的熱絡。
五六個民警爬完千步梯,有些就開始喘。
今日一隊分到實地勘驗,陸俊華倒是帶着楊可跟上。
其餘兩個讓他們回去找資料。
一行穿過山門,走了一會兒,山勢向上。
片警說穿過竹林那就是山婆的住處。
民警就問這話山婆是誰?
片警解釋:“山婆是這公園請的看門的,平日幫着打掃公園,就是守着這地方呗。”
有民警好奇,“這麼大的地方,就她一個人?”
片警點頭,“據說她無兒無女,過的困難,街道辦就給她分了這個工作。”
衆人點頭,走到竹林時,果然有一個小茅草屋。
片警擡步敲門,“山婆子。”
山林間傳來鳥鳴,又立刻飛散。
“來了。”
蒼老的聲音答道。
衆人就見那從後面走來一個滿頭白發的人。
步子平穩,面容衰老、帶着苦像。
“你這是帶朋友來玩啊。”山婆子說着就要給他們倒水。
小片警忙說不是,這些是公安局的同志,來着就是問她那包裡東西是在哪發現的?
山婆子扯了個笑,“哎呦,這我還真忘了,當時是在那呢?”
見狀就不說話,像是沉思。
衆人一看這咋弄,忙問她大概位置知道嗎?
她就說是打掃的時候發現的,具體哪條道就不知道了。
衆人問了又問,片警說她年紀大了,确是健忘。
老夏幾個還能這麼找,忙又讓人下山去找公園的布局圖。
剩下的則實地看看有多少條道。
老夏說完想法,在場剩下的五個沒一個反對。
大夥都說各子一個位置,等下午敲鐘時回來集合。
因為一個頭骨,能讓幹警同志紛紛埋頭在山裡走。
這些可愛又努力的人,正是钰佳佳最為欣賞的他擁有的東西。
... ...
钰佳佳最近整日在書房裡研究筆記。
看的她整個人都暈暈乎乎。
有時候出門,看誰都有些問題。
正好她手上墨水用完了,準備去供銷社買時,就看見街道對面閃過的钰母。
她仔細看看,人又不見了。
她看向後面的市醫院,有些不安跟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