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聞清并沒有挂斷電話，而是換了個耳朵聽，看見小鳥已經醒了，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還有點兒——兇狠，他心裡打了個問号，走了過去坐到了椅子上，空着手摸了摸小鳥腦袋，無名指來回撥着那一撮小小的冠羽胎毛。

謝息塵剛想發作，俞聞清的手機就漏了個尖尖的奶嗓兒過來。

“哥哥！！！”

“哎！小可！”俞聞清笑了起來，整個人都看起來雀躍了，“哥哥在，花生也在。”

說話間，俞聞清把免提打開了，又特意将音量關小了一些，才放到小鳥邊上，“小可？你現在可以和花生說話了。”

“花——生——”甜甜膩膩的小姑娘聲線從手機裡傳出來，好像還帶着些奶味兒似的。

“花生乖乖，小可姐姐在叫你呢，你不回她一下麼？”俞聞清的手指伸過來輕輕碰了碰謝息塵的小胸脯。

是，他承認，俞聞可是很可愛，之前俞聞清還拿着手機放在他面前給他看過照片，小小的女孩兒，七八歲的樣子，圓圓的臉蛋穿了個帶毛的白色襖子，眉眼和俞聞清很像，嘴唇倒不如俞聞清有血色，但兩邊嘴角各有一個漂亮的梨渦，聲音也奶聲奶氣的。

但這樣一個小屁孩兒，要讓本大爺叫她姐，謝息塵是萬萬不能答應的。他撇過了頭，滴溜溜地往邊上蹦了兩下，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還伸爪子抵住了手機，一副甯死不從的樣子。

“花生？花花——生生——”俞聞可又喊了兩聲，沒聽見動靜，轉而對着俞聞清委屈道，“哥哥，花生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不跟我說話呀？”

“怎麼會，花生他隻是……”俞聞清看了小鳥一眼，謝息塵瞬間有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直接閃到了手機後面，躲開了他的視線，“隻是有點害羞。”

“哇——可是、可是哥哥很久才和家裡打一次電話，你上次還說要帶花生回家的，怎麼騙小可。”

“我，我沒有騙小可呀，”俞聞清腦袋裡來回尋摸着理由，卻始終沒找到能站住腳的，隻能胡亂編了一個，“花生在長毛，突然換環境它會秃的。”

你才會秃！

“哥哥，嗚……”俞聞可還在那哭，說出來的話倒是把俞聞清和謝息塵都吓了一跳，“是不是花生死了，所以它就不叫了，我同桌的小狗也是不叫了，他後來才知道原來小狗已經——”

死這個詞還沒出來，謝息塵嚎了個大的，“啾啾！！”

“花生沒死、花生沒死！哥哥你聽，花生跟我說話啦，咯咯咯。”粉團子的笑聲很有感染力，哭過後了的笑裡還惹上了些水汽，好像水晶撞在一起，清脆又悅耳。

“小可，以後可不能随便這麼說話了哦，花生是哥哥的小鳥才不會怪你，别的小動物聽了要傷心的。”俞聞清借機和妹妹說了些人情世故的道理。

“知道啦哥哥，”俞聞可得聲音又甜了起來，好像還在和俞聞清撒嬌，“哥哥，小可很久沒見你了，小可想你，你什麼時候回家呀？”

“剛剛答應了媽媽說下周回來。”俞聞清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小鳥的背，“下周就回來看小可好不好？”

“好！！哥哥把花生也帶回來吧，好不好，小可也交了個小動物朋友，想介紹給花生認識。”

俞聞清想了想，花生平日裡吃飯規律、拉撒也很良好，沒什麼不能帶上長途車的雷點，而且怎麼說花生也是一隻鳥，一直困于着小小的四方格子，總是不利于它發育，就答應了下來。

“那哥哥一定要回來哦！不然我就跟爸爸告狀！”

“好好好，哥哥答應你，不然你讓爸爸來打我。”俞聞清的回複也輕快了起來。

“不行不行，不能打哥哥，”俞聞可的聲音裡帶上了跟多甜意，傳過來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她的嘴離話筒很近了，“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爸爸媽媽哥哥裡，我最喜歡哥哥！”

“小可也是全世界最乖的妹妹。”

這一通電話幾乎幾乎打了快半小時，最後還是杜冉搶着電話挂斷掉的，謝息塵不可避免地又表演性地叫了幾聲，俞聞可得要求也逐漸離譜，竟然最後跟他哥說要小鳥啾啾啾地唱藍精靈給她聽。

他當然沒有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但還是啾啾地叫了幾聲向俞聞可證明自己還在。

“糟糕！”挂了電話後，俞聞清突然往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啪地一聲特别響，把謝息塵都看呆了，這人對自己下手，怎麼就能這麼狠。

還以為什麼事呢，俞聞清趕緊走到飲水機旁邊端着那一晚泡面出來，撕開的時候差給謝息塵香米糊了，可卻看俞聞清在那搖了搖頭。

“唉，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