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在那笑得慈愛,像個彌勒佛一般,卻也不偏不倚,誰都不說兩句。
他們這間實驗室離廁所有些距離,要繞上半圈,兩人出了實驗室後拐了個彎,方昭琦的手就搭到了俞聞清的肩膀上,沒使什麼力,兩人也沒進一步的貼近,隻是這麼虛虛搭着,俞聞清僵了一下,方昭琦置若罔聞。
跟在後頭一點點蹦的謝息塵擡了擡他的小鳥腦袋,側過臉對着袁野說:“那個沼氣要幹嘛?”
“上廁所。”
“你上廁所找另一隻雄鳥陪你?”
“……沒有。”
謝息塵沒說話,小腿兒搗騰得更勤快了些,生怕落得遠了聽不見他們說話。
人間飯票可不能丢了。
他回過頭又看了一眼袁野,“你腿長,怎麼走那麼慢?”
“……不習慣用腿走路。”袁野如實道。
“外八啊?”謝息塵好像看破了袁野的别扭。
“我們,”袁野頓了頓,額頭中間很明顯地皺了一下,“一般都用飛的。”
謝息塵看了他兩秒,剛想發火,就看見那頭俞聞清和方昭琦進了廁所,小腿上跟上了馬達一樣,張開了小小地翅膀向前沖刺,活脫一個草上飛水泥版,還不忘回頭對着袁野長鳴了一聲。
袁野聞聲直接起飛,抓起了貼地競走的謝息塵,剛剛趕到廁所門口,門就重重地被關上了。
謝息塵氣得直接想對門噴一口高壓電,袁野卻又立刻抓起他飛了起來,繞了一圈直接落到了廁所的窗台上,倆鳥都目不轉睛地往裡看去,就是這窗戶上灰太多,都有些看不清楚。
方昭琦對着俞聞清還是笑,隻是比在實驗室的時候多了一點陰鸷,他松了松領帶,又把兩個袖管撸了起來,聲音倒是和剛才一樣,聽不出什麼變化。
“剛剛去的面包店是那家吧?”方昭琦問他。
俞聞清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點了點頭,“……是。”
“想起什麼來了嗎?”
“……沒有,我什麼都沒想起來,就買了個面包回來了,”俞聞清想要越過方昭琦離開這個地方,卻被方昭琦握住了手腕,他心裡頭升騰起一股恐懼,幾乎是喊了出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學長!我,我不上廁所了,我、我先走了!”
“走?”方昭琦的大拇指順着俞聞清的手腕内側不斷摩挲,時重時輕,“你沒想起來,可是我想起來了啊。”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俞聞清想要從方昭琦的手裡抽回手,兩隻手都用上了,甚至還往後拔了拔,卻依舊沒什麼改變,“學長,我什麼都沒說過!你知道的,我什麼都不會說!”
“肖潇挺可愛的,有的時候我還會懷念他給我咬的時候,可惜太粘人了,膽子也大,讓他不要來學校找我偏來,一點都不聽話,你就乖多了,我很喜歡,我來就是想問問你,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了?”方昭琦說着俞聞清聽不懂的話,眼神裡都露了點瘋狂出來。
俞聞清吓得一直往後退,直到撞到了窗戶邊,本來還想讨饒的話被這一撞直接換了一句,“學長,學長!你有病吧!?”
他發誓,他想說的病,不是那種,而是心理上的。
方昭琦不怒反笑,“有病?哈哈哈,沒有,我幹淨得很,每次都很注意。本來我也無意讓學校的人知道,可你偏偏撞了上來,後來我覺得,何必找校外的呢,我這可愛天真的學弟,哪裡比不上那些嬌媚柔軟的小可憐兒了?”
“學、學長,你如果擔心我會說出去,沒有、我真,真沒說出去過,我室友因為這件事以為我喜歡男的都退宿了,我都沒說,我不可能說的,我這樣的人……能跟誰說呢?”
俞聞清望向方昭琦的眼神裡多了些可憐。
方昭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用力撒開了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俞聞清,你再好好想一想,不過是換個宿舍的事情,我不常回來,也沒多久就要畢業了,你會很自由。”
理好衣服方昭琦又補了一句,“你也要為你的未來打算打算,尤其是畢業論文。”
方昭琦大步離開了廁所,俞聞清重重松了一口氣,胸口起伏劇烈,心髒幾乎要跳出來似的,他還記得,就在面包店那件事發生的晚上,方昭琦給他打了給電話,問要不要做他的小玩具,在學術上他會幫忙不說,也會讓他很舒服,俞聞清吓得直接挂斷了電話。
而此刻方昭琦的逼迫,好像比之前更兇狠了點。
窗外的謝息塵把嘴裡的碎雷都嚼了咽了下去,一半是怒這沼氣的嚣張,一半是氣俞聞清的軟弱。
這怕什麼,一拳下去幹就完了,還能老被别人拿捏着呢?
他沒做過人,他不信。
謝息塵轉過頭看向袁野,眼神裡帶着些狠戾,“那個什麼山,按你的速度,一來一去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