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俞聞清醒來，揉了揉眼睛，看對面還是隻有謝息塵一個人，方昭琦并沒回來，俞聞清松了一口氣。

下床的時候他很小心，沒有讓鐵梯子弄出大的聲響來，穿衣服刷牙都輕輕的，回到自己位置前，他還回頭看了一眼上面，謝息塵還睡着，他又松了一口氣。

昨天帶回來的兩個面包他留了一個在謝息塵的桌上，自己又拿杯子泡了一杯速溶豆漿，打開了電腦，開始看自己之前寫的論文，又拿了個新本子記錄哪裡需要調整的地方。

這已經是第三本本子了，俞聞清心裡想，鄒博明撕了一本，賀妍奶茶弄上去一本，這本要是保不住，那他可能真的和本子無緣。

一個個文獻看過去，俞聞清的筆也沒有停，安靜的宿舍裡都幾乎能聽見筆尖和紙張摩擦的聲音，他剛想送最後一口面包進嘴裡，卻發現咬到的是自己的手指，他沒忍住自我嘲笑了一下。

剛剛想拿紙巾擦一下手，背後傳來了說話聲，“沒吃飽？”

俞聞清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往回看，這才想起來宿舍裡不止自己一個人。

“沒吃飽的話我這裡還有，”謝息塵拿了一片昨天自己買的切片吐司房到俞聞清的手上，“昨天不是說了給你買早飯了麼，怎麼不自己拿。”

“……謝、謝謝，”俞聞清有些不打習慣，卻還是學着大人的樣子對着謝息塵說，“我也放了一個在你桌上，昨天帶回來的。”

謝息塵挑了挑眉，心裡有點高興，這算是他成為人之後，俞聞清對他的第一次好意了。

于是他下了床後，直接拿了一包沒拆過的放到俞聞清的桌子上，“那這個給你。”

“都給我？”俞聞清震驚。

謝息塵點頭，“你不是也給了我一半嗎。”

俞聞清掙紮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不用給方學長留嗎？”

“給他留幹什麼，給他臉了。”

“……你們關系不好？”

“不太好。”

“吵架了？”

“沒有。”

“是因為他沒回來所以你生氣了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

俞聞清咽了咽口水，他已經問太多了，再問下去好像打聽人家隐私一樣，于是就閉上了嘴，默不作聲。

謝息塵卻有點坐不住了，特意把椅子搬到了俞聞清旁邊，背着跨坐了上去，對他說：“問你話呢，我為什麼要生他的氣？”

俞聞清不說，謝息塵還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胳膊。

“說啊。”

對于謝息塵的追問，俞聞清拿他實在沒辦法，隻好說：“你不希望他陪着你嗎？”

“我？希望他陪着我？你在說什麼？”

這下俞聞清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這人真的不知道方昭琦的真實性向，是被他騙來的？那他豈不是很可憐？他轉過身，一把抓住了謝息塵的胳膊，表情太過嚴肅以至于黑框眼鏡都往下掉了些。

他瞪着個大眼睛說：“小謝，你快逃吧！”

“啊？怎麼了？”

“趁你還不知道方昭琦的真面目，快逃，以後不要和他聯系了，他不是好人！”俞聞清憋了一口氣，噴出了一串長句。

謝息塵看向了他的眼睛，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方昭琦不是好人？”

“他……”剛說出一個字，俞聞清就停下了，仔細看了看謝息塵，又問：“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謝息塵松快地說着，他倒是想聽聽看俞聞清嘴裡的不是好人，是個什麼樣。

“反正你别離他太近，我不好多說，信不信随你。”一向吃虧如吃飯的俞聞清想了想，還是沒說透，萬一又是個騙他的，說不定自己更倒黴。

“知道了。”謝息塵也不惱，他以前就覺得俞聞清太容易相信人，果然多吃了幾次虧，都知道護着自己了，說實話，心裡還是挺欣慰的，有一種當爹的感覺。

吃完面包，俞聞清習慣性地收拾起了宿舍，左邊掃掃，右邊理理，去陽台翻騰了一下食盆，見面包蟲少了不少，水也少了很多，拿回來重新灌上放回去。

“喂，你這麼放着，萬一不是你想的那隻鳥回來吃呢？”

俞聞清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推了推眼鏡，“沒關系，能幫到别的小鳥也行。”

“你這麼喜歡鳥？”

“也不是，”俞聞清彎腰把垃圾袋紮好，往宿舍門口走去，“想讓自己不要愧疚太多。”

宿舍的門沒關嚴，一股冷風吹過，謝息塵瑟縮了一下脖子，才回了神。

“我今天要去實驗室了，你去嗎？”

“去，”謝息塵回答，“我不就是來做實驗室助理的麼。”

“剛剛，我說的話，你可以不要告訴方學長嗎？”

“你怕他啊？”謝息塵瞥他。

俞聞清點了點頭。

“那你給我點好處。”

“你要什麼？”

肉眼可見地，俞聞清緊張了起來，捏緊了兩側T恤的衣擺，緊抿着唇看向謝息塵。

“跟我說說你以前養的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