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的表情也不好看,剛剛的那一擊近乎出自本能,可再看到遊璃眼睛裡的晶瑩時,表情裡都是歉意,可到了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的傷不是我弄的。”謝息塵說,“他一直對我很好,我都知道,也沒有理由傷他,這麼說你信了嗎?”
遊璃的表情并沒有因為謝息塵的一句話而好轉,反而直愣愣地看着袁野,說話已經有了哭腔,“為什麼?”
袁野的眉頭皺了皺,喉結明顯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好不容易說了一句話出來。
“直呼栖鳴山君主名諱,當殺。”
“就為了一句話,你要殺掉我?”遊璃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滑落在他細膩白皙的臉上,少年的臉好像烈了一條縫隙,随着問題一點一點地碎掉了。
“抱歉,這是我的職責。”袁野面不改色,沒有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辯解。
謝息塵實在是不願意看這樣的場面,自己無意惹了個禍不說,還要牽扯到他倆的關系,“好了,這事怪我,是我沒弄懂栖鳴山的規矩,連累了袁野,别吵了。”
對于謝息塵的道歉和說明,袁野似乎很意外,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了些震驚,說話都有些不順暢,“少主,您不必……”
“沒什麼必不必的,禍是我闖的,他關心你,我解釋一下,也是應該的。”
謝息塵走到了他倆身邊,沒說話,看着袁野的眼睛,直到好像袁野松了口氣挪開了眼,他才開始說話。
“小錦鯉,他剛剛要是想殺你,你是不可能躲過去的,”謝息塵比劃了一下,又戳了戳遊璃肩膀上挂着的鈴铛吊墜,“沒紮你心窩子,那道風刃看起來吓人,實際上薄脆得很,碰上這玩意應該就會碎掉了。”
用了多大勁兒的電花彈開的,謝息塵心裡有數。
再去看袁野,遊璃的表情就有些挂不住了,比起剛剛更驚異了些,“你沒想殺我?是怕我闖禍?先懲罰了我?你在……保護我?”
“你想多了。”袁野的話幾乎沒有感情。
“你就是!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承認喜歡我……”
袁野背過了身去,不再看遊璃,謝息塵此刻卻有些事想問清楚。
“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幹嘛,打聽人家隐私。”遊璃瞪了謝息塵一眼,末了又補一句,“關你屁事。”
“你别以為你這會兒對我無禮,他就會再搭理你,”謝息塵看透了遊璃這麼說的目的,直接把他的話堵了,“快說,這幾天把本大爺好找。”
遊璃又不知好歹起來,“你找我幹什麼?”
謝息塵是真不明白,明明兩個人都對互相有好感,見不着要找,見着了又要假裝沒這回事,喜歡難道是這麼複雜的一件事嗎?自己還是一直鳥的時候,俞聞清次次都很直白地對着我說喜歡啊,難嗎?
“你以為我想找你。”謝息塵的腦袋往袁野那偏了偏。
遊璃看懂了,整個人身上的戾氣頓時就消散了,小聲嘟囔着,“我出去了一趟,我之前呆的那個廟,老主持對着許願池發願,他都多少年沒發願了,整天嗡嗡得我睡不着,就回去看了看。”
“和你那天在陽台裡偷聽我們說話沒關系?”
“有什麼關系,”遊璃嗤了一聲,“也不是第一次聽了。”
“……”謝息塵回過頭瞪了一眼袁野,害他以為自己當了好幾天的壞人,自己正因為悟了喜歡是什麼感覺,才不願意破壞這份情誼。
“你别瞪他,他說的也沒錯。”
“哎喲你就這點出息,”謝息塵嘲諷了起來,“人家拒絕你還要維護他,真是黃魚腦子。”
“管好你自己!”遊璃直接瞪了回來,“再有下次,我拖你下海做一隻落湯雞!”
自己理虧在先,謝息塵沒回嘴,正了正神色,“你剛剛說栖鳴山的君主叫什麼?”
遊璃看了一眼袁野,沒回話。
“我問你答沒事,他不會為難你。”
“謝天巳,”遊璃皺了皺眉,“你不會回栖鳴山什麼也沒管,就去了趟落音泉吧?”
謝息塵沒答話,但此刻袁野卻轉了身過來,他記得自己化成人形之後,袁野對自己說的那半句話,當時急着回來救俞聞清,根本沒往心裡去。
其實現在也沒什麼興趣,隻是……突然聽說了自己的生母,本能地有些動搖。
“你說她很久沒露面了?”謝息塵問得直白,“她還活着嗎?”
“君主還健在的,坊間謠言罷了,”袁野先回答了,“少主不必擔心。”
“我不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雷傷……是她打的?”遊璃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袁野。
謝息塵和袁野都沉默了,袁野的沉默是維護他的主君,謝息塵沉默是沒想到自己的生母竟然如此狠決。
“袁野,栖鳴山物種還有什麼不能對人幹的事,你一并和我說了吧。”
袁野擡頭看了看謝息塵,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不露形、不殺生、不動情。”
話音落地,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