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枭大人已經回栖鳴山了,”袁野答道,“我能感知到他的氣息。”
不是他,還有誰?!在人間,謝息塵總共不認識幾個栖鳴山靈,短時間内近乎把認識的都想了個遍,他突然一激靈,想到了一個找坐姿如常的,像一座古老的鐘一樣的猕猴。
“不好,”謝息塵立刻化作紫鳥,展翅向上奔襲,“俞聞可在動物園裡!”
袁野立刻化身雪雁,腳掌輕踹了一下遊璃的背,在他變成一條錦鯉的時候抓了起來,也循着謝息塵的路線飛了過去。
人當然要買動物園門票,動物就不用了。
他們從高空中直往猴園那沖,落地的身形集合和地面形成另一個直角,堪堪要落地的時候,見到了俞聞可。
旁邊還站了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
老爺爺牽着俞聞可的手,陪她逛着動物園。
在他們幾個靠近的瞬間,老人幾乎就察覺到了,他擡眼看了看,并沒有拿他們當回事,而是繼續給俞聞可将着故事,還伸手向後揮了揮,意思是讓他們離得遠點。
謝息塵聽力好,就跟在不遠處。
老猕猴的背弓着,手臂很長,腿的臂力也很好,幾乎能領略到他年輕時候的英姿,他對着俞聞可說話的時候都輕輕柔柔地,還會去問她有沒有聽懂,很和藹、也很仔細。
他們就這樣一個近兩個遠地守着,直到他們進了極地館,裡面有一個并不大的海底世界,隻有在全是玻璃的這,才有足夠寬闊的椅子,這裡都是瑩藍色的水的倒影,在這樣的波光之下,俞聞可很快就困了,坐在她身邊的老人,慢慢褪去了人樣,變成了一隻老猕猴。
他把俞聞可抱在懷裡,用最溫暖的肌膚和毛發,護着小女孩。
跟到這裡的謝息塵、袁野和遊璃倒是逐一化成了人形,走近了他的身邊。
老猕猴先是冷哼一聲,又啐罵道:“什麼世道,栖鳴山靈竟願意主動化作人形,千萬年的老臉都要被你們這群年輕人給丢盡了。”
“老先生,”袁野上前行了個禮,“多謝你,我們找這個女孩很久了,請交給我們吧。”
“交給你們?”老猕猴剛剛微眯的眼睛慢慢睜開了,“交給你們就安全了嗎?”
謝息塵不慣他這這個壞脾氣,“老猕猴,下午才見過,我隻當你是個熟人,把她交過來,别逼我動手。”
沒想到老猕猴竟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臉都笑紅了,“你們雷鳥的脾氣還是一樣臭,你還沒見過謝天巳吧,要是她在這裡,連一句話都不會跟我說,掀翻這屋子直接搶了去。”
“我說過,我不認識她!”謝息塵幾乎要忍不住了,“你們有事都沖我來,去搞别人幹什麼!”
“沖你來?”老猕猴跟看傻子一樣看他,“别說栖鳴山了,就是這天穹之下,有幾個物種能夠和雷鳥旗鼓相當?”
“那你——”謝息塵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猕猴打斷了。
“你在這裡放肆了這麼久,真以為沒人盯着你嗎?”老猕猴的眼睛裡射出了精光,幾乎是帶着怒意,“打蛇打七寸,掐人掐軟肋,還沒反應過來!?”
謝息塵覺得腳底闆升騰起了一股電流,陌生又強韌,在他的體内橫沖直撞。
“誰看不懂你身邊的那個小男孩是你的心頭肉?”老猕猴又哼笑了一聲,“他們都不用出現,隻要稍稍使些手段,就能讓你自亂陣腳!”
“他們,是誰?”
“我哪知道!你們雷鳥的仇家這麼多,你還真以為所有人對雷鳥隻有臣服的份?”老猕猴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我告訴你,這世界弱肉強食,隻有制服,沒有臣服這回事!”
謝息塵咽了一口唾沫,咬緊了牙關頭往邊上偏了偏。
“還倔地覺得自己和這些人沒關系呢?真把自己當一隻自由的小鳥了?”俞聞可在老猕猴的懷裡動了一下,又往更暖和的肚腩那靠了靠,“你既已是雷鳥了,你的命和這些就已經扯不開了。”
海底世界裡的遊魚都往這邊聚攏過來,似乎都想通過寬大的玻璃來傾聽他們的對話,老猕猴似乎覺得麻煩,對着遊璃揮了手,遊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張開了口,一些高頻的聲調慢慢透過了近乎又十厘米厚的玻璃,但在這裡的所有生靈聽不見,隻能從頭頂上方原本簇擁後來散開的魚群中大概知曉一二。
“你叫什麼名字?”謝息塵終于問了個和俞聞可無關的問題。
“忘記咯,”老猕猴咯咯地笑着,顴骨上都透着紅,“老得都忘記了,就記得我那時候也有個這麼大的孫女,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老先生,”袁野又對他行了個禮,“俞聞可的事情我們屬實一點頭緒都沒有,還請您通曉一二。”
“哼!”老猕猴說到這個的時候身上的毛都炸開了,“你們最好去調查下,鼠族的百寶袋,到底是誰放到這個小姑娘的手裡的?!”
沈松枝。
謝息塵腦子裡第一個跳出的就是這個名字,他依稀記得沈松枝跟他提過,他有個寶貝,隻要在裡面傳遞東西,就能隔空拿到,但是今天明明……難道?!
“小雷鳥、小雪雁,”老猕猴還瞥了一眼遊璃,“還有你,今天是因為有我在,這小姑娘才沒出多大事,以後該如何,你們自行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