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冬日,這幾天氣溫倒是起來了些,俞聞清在宿舍裡打包東西,他和謝息塵已經找到了租借的房子,就在面包店後面的老小區裡,一間極普通的一室戶,三十來平,去掉廚房和廁所,也就剩了一間房間,有個過道廳,能擺一個小小的餐桌。
房租不貴,就是剛上來要押一付三俞聞清付不太出來,最後還是拿謝息塵的錢直接付了半年的,本來謝息塵想直接付一年,俞聞清說半年夠了,等着他畢業了,就不會續租了,就是他說完這句話,再去看謝息塵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這會兒謝息塵剛從外頭買了午餐回來,開了宿舍的門沒見人,心裡一哆嗦,再往裡跨一步,才看見俞聞清站在陽台裡頭發呆。
“怎麼不進屋,外面這麼冷。”
“阿塵,”俞聞清臉色有些猶豫,“你說我如果搬走了,花生會不會就找不到我了,萬一它回來怎麼辦?”
謝息塵的眉毛擡了擡,沒說話。
“我之前做過一個特别真實的夢,它回來找我了,就在陽台裡,還會張開翅膀抱我,”俞聞清的臉上露出了些柔和,“它好像長大了,特别帥氣。”
“真的麼?”謝息塵心裡也高興,這是他第一次聽俞聞清說他帥。
“真的,翅膀大了很多,羽毛也很順滑光亮,一看就知道吃得挺好。”
俞聞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滿臉都是欣慰和驕傲,“如果它飛回來的話,我介紹你倆認識,不過他脾氣有點臭,你别和他犟,我怕你倆吵起來。”
謝息塵心裡暗笑,我和花生可吵不起來,一張嘴哪能分兩半說。
“我就是擔心,如果我搬走了,它再回來找不到我,會以為我不要它了。”
“不會的,”謝息塵安慰道,“花生這麼聰明,找你的辦法肯定多得很,說不定它記得你身上的味道,會找到你的。”
俞聞清點了點頭,又笑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是它非得找到我不可,沒必要因為我一定回到哪裡,隻要它自由自在地活着就行了。”
謝息塵心裡聽着又暖又不高興,都不知道要擺什麼表情在臉上好。
“收拾完了沒?收拾完了你先去面包店,我把這些帶過去就來找你。”
“收拾完了的,”俞聞清看着地上一個大包裹,“你……這麼多,你一個人能拿動嗎?”
這口氣,不是小瞧人嗎?
“你就别管了,一會兒樊江該打電話催你了,他下午不還要去打牌嗎?”
“哦哦,好、好。”
俞聞清還是背了個書包出門,最終的電腦和詞典都在包裡,這些他沒有讓謝息塵拿。
出宿舍樓的時候,他回過頭看了一眼。
紅磚外牆、白色的牆面,從剛來時候的興奮,到之後的壓抑,再到今天離開,似乎在這裡經曆的所有事情,都從眼前一晃而過,本來以為自己絕對無法離開的地方,竟然隻是需要走出這棟樓,就算離開了。
他沒有瞞着李珊,租到房子後,就第一時間告訴了她,具體原因沒說,隻表達了自己已經接近論文階段,再要與新的室友相處很耗費精神,想全力投入論文準備,希望她能夠批準。
電話裡的李珊,有着非常明顯的猶豫,但最後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問了他一句,有沒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房租貴不貴、來學校方不方便之類的,其他都沒有說。
沒有提她的KPI,沒有提她工作上的難處,更多的是關心。
雖說研究生階段的班主任和大家關系都走得不近,但俞聞清知道,他們班級什麼個情況,李珊還是很清楚的,不然也不會一說一個準,她能夠這樣“輕松”地讓俞聞清離校,也是因為知道他在學校并不好過。
現在去兼職更輕車熟路了一些,路上他還會和水果店的老奶奶打招呼,順便問問時令水果的價格,門口那幾個蘋果又紅又大,他買了兩個放在了書包裡。
寒假裡來買面包的人更少了,基本到了下午就很少人來了,他這次沒多客氣,拿出了電腦就坐在一張空閑的餐桌那,另外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來蹭空調的老太太,俞聞清對着她笑了笑,兩個人對了一眼,互相有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互相沒有打擾。
出租屋裡,謝息塵隻拎了個小小帆布袋,癟癟的,根本看不出來裡頭有放東西。
他對着帆布袋拍了拍,念了個沈松枝教他的口訣,這帆布袋就成為了一隻幾乎和人一樣高的鹈鹕,屋子本來就不大,站了個謝息塵就挺夠的了,再來這麼大一隻鹈鹕,幾乎都要占滿了。
謝息塵有點嫌棄,看了看着隻大鹈鹕,拍了拍它的脖頸子,“空空,倒出來吧。”
叫空空的鹈鹕先是看了他一眼,歪了歪腦袋,接着腦袋往後一仰,又往前一傾,呼呼啦啦的一堆東西動從嘴裡倒了出來,謝息塵皺了皺眉,剛剛裝東西的時候覺得挺好使的,現在這麼一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随便拿起了個東西聞了聞,還好,沒有味道,這會兒看向鹈鹕的表情才舒坦了。
這百寶袋還怪好用的,能傳送不說,還能裝很多東西,要不是有它,剛剛宿舍裡的那堆東西,他一趟還真拿不過來,他拍了拍空空的腦袋,“行了,變回去吧。”
空空沒動,用嘴巴尖戳了戳桌子。
“幹什麼?還想上桌吃飯?”
鹈鹕的眼睛瞥了過來,嘴向反方向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