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着的心還是被提到了嗓子眼。
袁野來敲門的時候,謝息塵正坐在改論文的俞聞清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門是謝息塵去開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袁野隻說了一聲“少主”就整個人往前倒,謝息塵眼疾手快撈住了,幾乎是扛着他進門的。
俞聞清聽到門口的動靜也來了,幫着謝息塵一起把袁野放到了床上,即使虛弱,他還是極度掙紮,不願意躺在床上,俞聞清看穿了他的窘迫,讓謝息塵把着他,趕緊把折疊沙發床收拾了出來,他才願意躺下。
謝息塵要去給他倒水,剛打算起身去倒水,袁野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敏感的人總是明白别人的意圖,俞聞清起身說他去,給他們兩個留空間。
“阿璃真的不見了。”
開口就是王炸,謝息塵不是沒有預料到過,他看了看卧室外的方向,聲音壓低了一些,“怎麼回事?”
“這裡沒有,我就去了我們築巢的學校後山,那邊也沒有,”袁野的眼睛裡都是悲戚,連說話的聲音都顫了起來,“我就去了他以前呆着的廟裡,找到了。”
“然後呢?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袁野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唰地一下就紅了,“他變成了一條錦鯉,混在了廟裡的錦鯉池裡,我……我找不到他,我看不出來哪個是他,無論我怎麼叫他,都……都沒有回應。”
“你的傷怎麼回事?”謝息塵皺眉,之前他身上已經有了雷傷,春雨這些日子就會來,可現在明顯身上添了新的傷痕。
“……我,這幾天一直在那那座廟裡呆着,想着是不是阿璃在恢複,可我看到了翎枭。”
“翎枭?”
“然後我就跟了上去,他和那座廟的主持在一塊兒。”
“主持?他沒回栖鳴山?”
“我被發現了,被翎枭打中了,”袁野的手緊緊握住了謝息塵的手腕,“少主,我……這事牽扯到翎枭,我實在沒辦法處理,求您救救阿璃吧,他真的是個可憐的孩子,求您。”
從謝息塵是一隻鳥開始,袁野的身份更多是作為向導一樣的類型出現在他的生活裡,話少、能力強、服從性強,嚴于律己還寬以待人,他看得到袁野的實力,也明白骨子裡他也是個傲氣的人,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袁野會這麼無望地來求他。
謝息塵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凝重。
俞聞清倒了一杯水進來,見兩個人表情都不好,可都沒說話,當即說自己出去買些菜回來,也沒提遊璃怎麼不在的事,感覺多半和那個小男生有關,謝息塵說陪他一起去,被他拒絕了。
但還是追到了門口,“聞清,遊璃出了點事,現在還不方便說,還需要讓你給我們騰地方,抱歉。”
俞聞清倒是沒什麼,挺理解的,他雖然從未打聽他們三個人的關系,但能看出來謝息塵在他們中間應該算是老大級别的,尤其是袁野,謝息塵說什麼他就聽什麼,遊璃倒是會嗆聲,但都是聽他的。
看謝息塵臉色凝重,還有着深深的擔心,俞聞清往回走了一步,輕輕抱了抱謝息塵,“阿塵,别擔心,會好的。”
謝息塵愣了一下,也回手拍了拍俞聞清的後背,“好,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手機帶了嗎?”
“帶了,有事我就給你打電話。”
“嗯,”謝息塵想了想,“沒事也可以打。”
“知道了。”俞聞清笑了笑,“我去買條魚,你和袁野好像都挺愛吃魚的。”
謝息塵眉頭皺了皺,“嗯……今天不買魚了好不好,我想吃糖醋排骨。”
俞聞清一愣,謝息塵鮮少有反駁他的時候,尤其在買菜這種小事上,這個疑問隻是一瞬,他點頭說好,就離開了。
直到看到俞聞清出了樓道向外走,謝息塵才走回房間。
袁野整個人都很消沉,連頭發都是淩亂的,謝息塵難以想象,如果此刻他變回雪雁,會不會連毛都是到處支棱的。
“别太擔心了,”謝息塵先安慰了一下袁野,“那條魚這麼鬼,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能遇到了點狀況,等好了他自己就會回來了。”
這話他自己說得都沒底氣,前些日子這條魚還哭求幫他的忙,這會兒直接鬧了個失蹤,謝息塵這才有些後悔,當時沒有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條魚直接帶回去。
“少主……”袁野的聲音都啞了下去,“阿璃那天來找你,有沒有說是因為什麼……”
明明是問句,袁野的口氣卻好像是知道了答案。
謝息塵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向袁野的時候多了些坦誠,“他讓我救他,你知道為什麼嗎?”
袁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整個腦袋向後靠到了沙發靠背上。
“……他真的傻透了。”
“他怎麼了,你知道些什麼,”謝息塵的口氣也急了起來,“都告訴我!”
袁野陷入了極長的沉默,直到謝息塵自己出去喝了口水,看見袁野端起了俞聞清的水杯喝了一口,看向謝息塵的眼神才冷靜了下來。
“阿璃他病了,”袁野的聲音很輕,仿佛說重一點,就會傷到此刻并不在邊上的遊璃一樣,“他有的時候晚上睡覺會大叫,有的時候叫我殺了他,還有的時候……會叫喊着讓你死。”
“讓我死?”謝息塵有些不解。
袁野點了點頭,“是,白天我問他怎麼了,他都說他不記得了。”
那天遊璃也是晚上來找的他,可他對自己并沒有殺意,隻是求自己幫他。
“他說晚上有清醒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