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調查員沒能跑出來,足以說明此地兇險,保守戰術恐怕不起作用。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比較菜。
沈澤宇向前看去,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古老的府邸,藤蔓爬滿了棕黃色的圍牆,歲月在牆壁上留下斑駁痕迹,細節處依稀可見中世紀才有的設計風格。
他們站在古宅前的大道上,兩側是綠意盎然的花園,似乎有人一直打理修剪它們,植物都生長得很好,形态美麗,地上沒有雜草。
粗略來看,花園占地至少兩千平,噴泉和各種神話人物雕塑坐落其中。前方就是主樓,後面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建築物。
沈澤宇環顧一周,忽然瞥見附近被修剪成山羊形狀的灌木上有一小片白色,十分突兀,恰好在羊的嘴巴位置。
他靠近那裡,小心地将物件從羊口中解放出來,原來是卷起來的紙條。
“終于要來了嗎……”沈澤宇鄭重地将紙條展開。
其他人見到他的動作,也紛紛湊過來,共同享用前輩的遺産。
【如果想活命,最好做個仆人。】
沈澤宇:“嗯?”
方明:“啊?這啥玩意兒……”
字迹清晰有力,書寫者應該是清醒時候寫下這句話的。
沈澤宇皺眉沉思,首先,這句話使用了建議的語氣,也就是說書寫者并不是百分百确定這種行為有用,其次,寫它的人大概已經死了。
這是否可以證明,想在這裡活下去,要做“主人”?
可前輩調查員沒必要害後面來的人,也許他們真的發現做仆人可以保護自己。
怪談域裡的情況總是複雜的,有時随着時間和地域變化,一些禁忌也會改變。
“我要帶走它,還是放回原位?”沈澤宇向更有經驗的隊長方明征求意見。
方明語氣有點沉重地說道:“放回去,因為有可能還有下一批人來到這裡。”
這意味着他們同樣沒能走出這片怪談域,哪怕方明是老調查員,也不能打包票能功成身退。
沈澤宇小心地把它卷起來,放回到山羊的嘴巴裡。
就在這時候,他耳朵接收到一絲微弱的聲音。
“仆人……什麼?”
沈澤宇轉向普利斯瑪,用眼神示意祂暫時别問。
這對普利斯瑪來說是個新詞彙,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但也很簡單,因為沈澤宇平時就在把祂當成仆人用。
或許隻要稍加點撥,有朝一日能聽見祂親口說出“主人”這個詞?
會學舌的鹦鹉挺好玩的。
見其餘兩位人類沒注意到普利斯瑪奇怪的發問,沈澤宇這才放心了些,跟着隊長繼續往主樓走去。
陽光照耀在大理石鋪的道路上,仿佛他們即将拜訪一位德高望重的領主,然後受邀在這座美好的莊園中舒服地住上幾天。
方明敲響了古宅的門,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應答。
門沒鎖,木質的大門十分厚重,方明和加西亞合力才把它向外左右拉開。
室内采光不錯,沒有燈光照明,但并不昏暗,幾人相繼走了進去。
嘭!
在最後一人完全進入古宅的那一刻,衆人背後的門驟然關閉。失去一個光線的入口,環境頓時變暗了一些。
因為聲響太大,人類都下意識回頭看去,阿湘也轉頭得很及時。
千瞳茫然地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照搬其他人的動作,一不小心控制不好,露出了六隻多餘的眼睛,幸好現在沒人看着她。
普利斯瑪的視線壓根沒動過,一直落在沈澤宇身上。
祂看見,沈澤宇朝大門走了幾步,将手按在上面,門闆上那個位置正好貼着一張紙。
沈澤宇在嘗試閱讀上面的字,人的陰影恰好覆蓋在上面,而且字體比起剛才潦草了不少,難以辨認。
【我已經将一切探查得差不多了,但我的時間所剩無幾,隻好在最後将筆記留在這裡。朋友,這聽上去很離譜,但在這座古宅裡,你連呼吸都是錯誤的,從始至終你就不該踏入這座府邸。】
【它恨透了人類,隻不過對仆人會稍微溫和一些,大概是因為仆人照顧着這片莊園吧。】
【我已經看不清了,眼睛完全壞掉,就算逃出去也是個殘廢,算了,就這樣吧。】
不僅是沈澤宇,另外兩位人類調查員在看清文字内容後,臉色都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這可能是一封同類的遺書,自然會引起他們的緊張情緒。
千瞳飛快地解析完畢,露出和人們同樣的表情,并扯了扯阿湘的衣角提醒她模仿。
普利斯瑪繼續我行我素地冷着臉。
沈澤宇歎了口氣,怪不得部長說失敗者的話不能全信,不僅打壓士氣還夾雜無用或負面的信息。
呼吸都是錯的?怎麼可能,不存在完全不允許人類生存的土地。沈澤宇讀過許多怪談域的檔案,他确定不會有如此嚴苛的禁忌。
還有,這段文字中提到的“它”,到底是誰?
測試這段話的真假對于沈澤宇來說十分簡單,有個很好的參照物就在身邊。
“普利斯瑪,過來。”
沈澤宇招了招手,讓祂把頭湊近,一邊輕聲耳語,一邊将指腹壓在祂柔軟的唇瓣上。
“你是不是又忘記呼吸了?這次我不計較你的過錯,保持住,不要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