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就這樣投降了?
你小子之前不畏強權的高傲被丢哪裡去了?
沈澤宇揮了下手:“開工。”
此話一出,站在他身後的三人魚貫而入,如入無人之境般在房間裡大展身手。阿湘吭哧吭哧爬上了高大豪華的衣櫥,千瞳匍匐前進鑽入床底,弄出各種奇怪的響動,普利斯瑪沒有辜負這身漂亮的燕尾服,面對熒光有模有樣地微微鞠躬,行禮後才開始動手。
沈澤宇早已習慣合理化僞人的怪異行為,毫無波瀾地解釋:“少爺,他們在幫忙清潔房間裡平時不被注意的藏污納垢角落,主人下令等下要進行全屋衛生檢查,不能有任何纰漏,我們都希望能創造一個令人滿意的環境。”
說完,他還冷淡地掃了保持預備攻擊姿勢的兩人一眼:“愣在這裡做什麼,難道你們想被解雇嗎?”
方明終于領悟了他的意思,迅速收刀入鞘,滿臉堆笑:“哎呀,實在抱歉,我今天睡糊塗了,竟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現在就去打掃。”
以打掃的名義在别人家裡翻箱倒櫃,怎麼會有這麼天才的想法!
并且,這種合理的、符合身份的扮演還能不讓原住民起疑心,避免許多麻煩,簡直是一箭雙雕的好事,方明暗自後悔自己一進門就準備開戰,差點把隊伍帶進溝裡。
加西亞站直,很快進入角色,向熒光小孩展示那隻紮滿繃帶的手:“我受傷了,不方便幹活,主人讓我來看着你,不許你亂跑。”
這下連負責盯梢的人都有了。
熒光中綠油油的小孩頓時面露慌亂:“是,是這樣嗎?媽媽,你怎麼能派這麼多人過來啊媽媽……”
沈澤宇微不可察地抿嘴笑了笑。
和他想的一樣,這座古宅的“主人”是小孩的家長。而小孩的這番話可以證實,仆人們侍奉的主人應該是小孩的母親,否則剛才含糊不清的指代可能會讓小孩猜到屋子裡的其他住戶身上。
住在豪宅裡的古代貴族死後無法轉世,靈魂與宅邸一同留存下來,被束縛在這片範圍内,不斷騷擾新進來的人,可真是常見的展開。
沈澤宇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這和視力有什麼關系?
按理來說,這種被困在建築中的鬼魂,害人要不就是為了把更多人留下來,體會同樣的痛苦,要不就是想解放自己,靈異傳說裡都是這麼講的,它們通常會直接将人置于死地,故事的重點在于“不甘”,偶爾帶點複仇意味。
可《夢想豪宅》中發生的種種怪象,似乎導向另一個關鍵詞——“視覺”。
罪魁禍首并不想讓闖入者感到痛苦,而是想蒙蔽他們的雙眼。
沈澤宇敏銳地感受到,紙條上提到的那個“它”,并沒有人類那般強烈的情感。
和僞人相處久了,他十分能體會到非人生物和人類的區别,這種直覺絕對不會出錯。
鬼魂曾經是人,它們的情感和人類相差無幾,可能還會變得更加強烈。所以,沈澤宇推測,造成這一切的那個“它”,并不是老住戶的幽靈。
這個未知存在不具備人類的思維方式和視角。主人,亦或是仆人,所有住在這座豪宅裡的人,都隻是“它”的玩具,好比拿玩偶來過家家,玩偶身份不同,受到的對待也不一樣。
“它”是個不知疲倦,沒有分寸的頑童,“它”不在乎手中的玩具擁有自我意識和生命。
那“它們”又是誰?難道這樣的詭異生物不止存在一個?
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千瞳從床底下探出腦袋,對熒光小孩問道:“讓我來考考你,你還記得你的母親叫什麼名字嗎?”
好牽強的話題開頭!所有人都被震得僵硬了一瞬,接着埋頭繼續幹自己的活兒,假裝沒聽見。
小孩的心智和他外表一樣稚嫩,根本聽不出這是在套話,得意洋洋地回答:“當然記得啦!媽媽的全名叫伊莎貝拉·馮·克裡斯蒂安,嘿嘿,我應該沒記錯。”
站在書桌旁佯裝擦桌面的沈澤宇手上動作一頓,想起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沒錯,伊莎貝拉,是那個畫廊中泣血伯爵的名字,被刻在金屬名牌上。
千瞳狡黠地眨了下眼,用哄孩子的誇張語氣說道:“真聰明呀,這麼長都記得住。那你們來這裡住多久了?”
小孩從朦胧的熒光中抽出手,努力掰着胖乎乎的手指頭:“一,二……”
沈澤宇轉頭給了千瞳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她别再往下問。
如果沒有記錯,依照那幅畫标注的時間來看,伯爵和她的兒子應該已經在這個地方停留了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