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情緒剛剛升起,就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徹。
主卧大門突然關閉的巨大聲響将所有人的思緒拉回現實。
密閉的空間總是能讓人産生危機感。加西亞迅速轉身回到卧室,警惕地掃視四周想找出關上大門的人,僅剩下的那隻手按在口袋上,下一秒就能取出武器迎戰。
啪的一聲,随着天花闆的電燈熄滅,房間陷入黑暗之中。
尚且藏在衛生間的衆人将目光投向外面,不敢輕舉妄動。
高跟鞋的鞋跟踩踏地闆,步步逼近,一團綠光穿過了牆壁,翡翠色的長裙似在風中飄揚。她的身形修長而優雅,舉手投足間透露着不容忽視的高貴矜持。
女子的長發如同密林中的藤蔓,随意地散落在肩頭,面容蒼白而精緻,與一樓畫像上的别無二緻。
“伊莎貝拉……”沈澤宇低聲念出這個名字,“是她。”
古宅的前任主人之一,與惡魔對抗并最終殒命的伯爵。
屠龍者終成惡龍,雖然古宅中的生活給她的後半生帶來無盡痛苦,但對于後面進來的人,她依然滿懷惡意。
伯爵在床邊站定的一瞬,離她最近的加西亞率先出擊,抽出一把閃着藍光的電棒捅向她的腰部。
但是,加西亞瞪大了雙眼,隻見自己的手和電棒一同穿過了幽靈的軀體,電流噼啪作響,讓人聽得汗毛直立,卻沒任何實際用處。
女人低下頭,朝加西亞露出一個嘲諷又輕蔑的微笑,下一秒,本來好好躺在大圓床上的棉被突然被一陣怪風吹起,像獵食的鷹一般俯沖向加西亞,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收緊,死死裹住身體。
“唔!”加西亞躺在地上奮力掙紮,卻無法撕裂布料的纖維,口鼻被棉花塞住,窒息感逐漸奪去她的理智。
你碰不到對手,對手卻能碰到你,這要怎麼打?方明看完剛才的交手,頓時心生絕望。
沈澤宇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找到祭刀這條線索的時間太晚了,還沒拿到有效的武器,敵人就已經攻了過來。
現在隻能寄希望于僞人有與幽靈一戰之力,然而讓學生出手的話,免不了暴露一些秘密。
他盯着方明的後背,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他會毫不猶豫殺人滅口。
但是,沈澤宇輕咬下唇,他隻是想保護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事物,非極端情況下不願意傷害别人。
要冷靜下來,想想其他辦法。
方明見加西亞實在是太難受,終于忍耐不下去了,撲上去幫忙扯開棉被,兩人手忙腳亂在地上滾成一團。
伯爵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折扇,半掩面容,藏在扇面後嗤笑:“闖入我家的無禮之人,難道做事之前完全沒想過後果嗎?真是愚蠢。”
“你家?”沈澤宇冷笑,“這真的是你家?”
他走進卧室,臉上毫無懼色,反倒是有種置身事外的從容。
伊莎貝拉的表情一凝,眼眸中閃動着怒火:“呵,這當然是我的房産,我和我的孩子一起居住在此,怎麼不算是我家?”
沈澤宇不慌不忙說道:“是嗎,但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人們死後依然能操控身前屬于自己的物品。你不能觸碰這棟建築,也無法控制大門和牆體,難道這還不夠明顯嗎?”
古宅是屬于惡魔卡薩的,無論更換過多少代名義上的屋主,這個事實都沒有改變。
“我的财産受到法律保護!”伊莎貝拉的音量拔高了幾分。
沈澤宇道:“然而法律是人制定的,你擁有這棟房産隻在人類社會中受到認可。況且,在你死後,它還不知被轉讓了多少次呢。”
伊莎貝拉氣得有些維持不住笑容,翠綠熒光如火焰般搖曳:“閉上你的臭嘴,否則我就讓它永遠都說不出話。”
沈澤宇指着她,轉頭對身後的學生們說道:“看,這人被我戳中心事,惱羞成怒了。”
伊莎貝拉終于忍無可忍,将手中的折扇扔出,扇子的邊緣鋒利如利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直奔沈澤宇的後頸。
在扇面即将與皮膚親密接觸之時,它被人穩穩接下,食指和拇指捏住扇柄,動作十分輕巧。
“好了,”沈澤宇将橫在自己臉旁的手臂按下去,“普利斯瑪,我想先離開這裡。”
普利斯瑪手一松,繡花典雅優美的折扇啪的一下摔到地上,竟碎成淡金色的粉塵,随風飄散,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幽靈能隔空操控物體,如果不盡快毀掉兇器,它還能從更近的距離出發,直擊沈澤宇的要害。
祂微微颔首,沒有帶上其他人,唯獨将沈澤宇橫抱起來,腳輕輕點地,如離弦之箭般朝某個方向沖刺。
掠過面部的疾風使沈澤宇不得不閉上雙眼,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托付給另一個人,這種冒險的事情他從未做過。心跳此刻變得異常急促,胸腔中的震動傳遞至五髒六腑,讓全身都燥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