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宿煜閉着的眼睛暈出一點淚,被他胡亂蹭到枕頭裡。
他拇指不偏不倚按在祁曜跳動的脈搏上,感覺一陣電流般的觸感沿着每一根神經脈絡,遍布全身。
“别走…”宿煜執着地重複着,明明人是虛弱的,說起話來卻還是很強勢。
“啊,我,我不走,我就是去别的屋待着,省得吵到你。”祁曜解釋道。
宿煜擡起來的那隻手正好是左手,扯了這麼一會兒,有點堅持不住。
他的手落下來,睜開眼,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抑制着劇烈的顫抖和疼痛,“嗯…”
“你手疼了?給我看看!”祁曜緊張地俯下身,要去看他的手腕。
也許是發燒的緣故,宿煜顯得有些孩子氣,他把手縮回被窩裡,裹緊被子,就這麼給祁曜定了性,“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我沒有!”祁曜立刻反駁,“我真的是怕打擾你休息,我要是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我是閑得慌了?又是跑你家給你做飯,又是帶你去看醫生,又是在這忙前忙後照顧你!”
祁曜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沖了,他趕緊軟下來态度,耐心地詢問道:“哥,你就說你想我怎麼做,你是想讓我坐在你床邊陪着你嗎?”
宿煜始終注視着他,那目光粘稠得像是幅油畫,就這麼相視沉默了許久…
宿煜:“能不能抱着我…一會兒就好…”
像是擔心會被拒絕,他垂下目光,很小聲地問了一句,“可以嗎?”
渴望安全,渴望擁抱,渴望溫柔的肢體接觸。
宿煜被祁曜抱住的一刹那,第一次由衷感受到,有人依靠,也是如此令人愉悅的一件事。
祁曜輕輕地拍着他的背,“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
宿煜就這麼被祁曜抱着睡着了。
祁曜托着他的後腦勺,輕輕把人放到床上,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終于閑下來一會兒,他才有時間去給手機充電。果不其然,手機開機後,未接來電和微信消息簡直快要堆積成山。
經理老孫給他發了十多條消息,他剛要打開查看,老孫的電話又一次打進來了。
祁曜下意識覺得是有什麼急事,接起電話,還沒等開口…
“哎呀!曜啊!”老孫的大嗓門震耳欲聾,祁曜皺着眉拿遠了一些。
老孫:“你跟宿煜在一起了嗎?我聽他們說你是去照顧宿煜了,這熱搜都挂一天了,他還能不能出來解釋了啊!?”
“什麼熱搜?解釋什麼?”祁曜一整天都沒看手機,下午沒電了索性就關機了。
“六連斬啊!外網出了實錘他的視頻,現在微博上傳瘋了,說他就是當年在比賽裡用了外挂,才打出雷怒六連斬。”
“這也有人信!?宿煜這次世界賽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吧?”祁曜不敢相信,冠軍fmvp的技術還會被質疑。
“這不一樣好嗎,冠軍可以有很多,但是六連斬時至今日隻有一次,除了當年那次沒有人能打出來,你知不知道當年有多少人,就是因為這個操作才了解到《浩劫》。”
祁曜一時間沉默了,一顆心猛的就懸了起來,他不敢想宿煜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怎麼樣。
他病情才剛剛有點好轉的迹象…
見祁曜不說話,老孫又繼續道:“其實消息未必就是假的,因為宿煜在這次世界賽的發揮确實遠遠不如當年,連五連斬都頻頻失敗。還是盡快核實吧,如果他真是開挂,那真的會對咱們戰隊有影響,風氣不正。”
祁曜咬了咬牙,“宿煜,他不可能開挂。”
老孫不以為然,說道:“最好的證明方法,就是讓他面向質疑他的群衆,露手,再打出一次六連斬。”
“你也說了,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操作,何況是這麼長時間,狀态難免會下滑。”祁曜心知肚明,以宿煜現在的狀态,不管是心理問題還是手傷,都不可能再打出巅峰時期的六連斬了。
老孫冷漠地哼哼了兩聲,語氣盡顯世态炎涼,“哦對了,K1的主教練也針對這件事發聲了。”
祁曜一頓,忽然覺得這事不簡單,“路向南?”
“對,Liam。”老孫說,“他是宿煜前教練,應該最有發言權,他說宿煜的确不具備打出六連斬的能力,雖然拿了fmvp,也是因為團隊整體實力較強,依附于戰術策略和資源分配,所以才能拿到這個榮譽。”
祁曜壓着自己要罵人的沖動,強迫自己理智分析了這件事。
先是官宣宿煜成為JHG教練,沒幾天就從外網爆出實錘視頻,然後國内輿論瘋狂發酵,最後再由K1主教練站出來發聲。
這麼看來,幕後推手,極有可能就是這個路向南。
他在這種時候,明知道宿煜的病情,還這麼步步相逼,擺明了就是想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