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地揮舞着寫下三個歪歪扭扭,不算好看的字。
合同結束,楊皓林已經成為棄子。。
保镖檢查合同完畢後,抛下一句:“我們會在你康複後來采取腺液。”
楊皓林順從點頭,畢竟誰會需要一份并不完美甚至攜帶病毒的腺液呢。
他不由想到周政屹,周政屹現在身處何地。
當時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失聰,耳畔處萦繞着刺耳的鳴叫聲,以白噪音的形式單音節的灌輸。
依稀記得,周政屹撫住他的頭。溫熱的手掌擦掉他的淚水,叫闆似地對着空氣說話,他渾身過激的防備,實在聽不清周政屹在說什麼。
緊接着,他就昏迷了。
但他想,這場虛假的愛情故事竟然以這種難堪的形式收場。
收集腺□□是怎麼樣繁瑣又恐怖的事情嗎,他能看清律師不可置信,發自善心提點他的神情。
不過他實在走投無路。
隻要他貢獻出他原本身體中不在意的一部分就能換回一切的太平。
或許走這一遭也并不是不好呢。
他見識了繁榮的首都,見識了權勢滔天的周家,見識了背叛他的李诨,與憎惡他的林司遙,還有他曾經的結婚對象周政屹。
如果他沒有貪小便宜,想着簡單的階級跨越是不是就可以少吃苦頭。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楊皓林隻能養好身體,等待着别人采奪他的身體。
這樣,是他保全自己和家人唯一的道路。
日子一天天過去,周政屹的臉蛋已經以一種模糊的狀态出現。
每日的夢境中又清晰地讓他觸摸,一睜開眼,又是可笑的白日夢。
他本來不該在意這些了,被人背叛也早就習慣了,就像那無知時候的初戀,自以為擁有全世界,其實隻是被自己的全世界抛棄了。
時間加速到什麼時候呢,楊皓林順利下了床,身子骨日益健壯。
周家定時定點送來補湯,他每次都會乖巧喝掉,畢竟自己現在是藥罐子,好歹要為全聯盟最顯赫身家的周政屹配備藥材。
他走下床,端坐在陽台旁的小凳子上,盯着外頭叽叽喳喳歡笑的孩童和即将出院的病人,歡聲笑語。
病房内一片冷寂,隻剩下稀碎的裁剪枝葉的嘎吱聲。
這瓶綠植一直擺放在陽台上,正對着陽光,吸滿了日光,青翠欲滴。
這份甯靜被不速之客推門而入。
裁剪的枝葉零散落在地上,米蟲般等着投喂補藥的日子過慣了,腦子自然遲鈍。
直到看到不斷前進逐漸跨步到他面前的锃亮黑皮靴,他的腦子轉了一圈,其中交雜的情緒複雜難懂。
驚喜雀躍加上自卑。
他擡起眼,上揚的唇角微微聳拉,面色不虞。
病床旁擺着新鮮的水果花籃。
楊皓林擡起眼,不善地問:“有什麼事嗎?”
李诨揚起虛假的笑容僵在原地,沒有料到楊皓林如此冷淡的應付。
不過他自知理虧,說話的聲音弱下風,處處為了楊皓林着想般開口:“你父親治病的錢我可以出,你還是斷了和周家的聯系吧……”似乎察覺到自己話語中的不妥,他又迅速補上:“我沒有别的意思,上次的事情真的抱歉……”
楊皓林脊背挺直,汗毛直立,他實在難以想象李诨說打着一副對他有所虧欠的樣子,作出的事情卻是無用又假意,他忍不住拆穿對方:“這話早不說晚不說,現在說,假惺惺給誰看呢,李诨。”他漆黑的眼眸不解地盯着李诨愧疚低垂的眼睛,死死盯着,話語毫不留情:“我不能明白,為什麼是我。”
“你的愛需要我來陪葬嗎。我是很感謝你收留我,但這份恩情對比我的性命來說是不是太小了。”雖然他被周家抛棄是早晚的事情,但此刻楊皓林自欺欺人地埋怨李诨,假如李诨不拆穿自己,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曆經這場劫難。
李诨啞口無言。
楊皓林自知自己這樣不好,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情,早點戒斷反應不是更好。
他失望地洩了氣,沉默說出一句:“我真的把你當成朋友。”孤苦伶仃慘遭車禍的楊皓林,抵達這座陌生的城市被眼前的一切熏陶地迷了眼,也滿懷感激,也真正地視曾經救自己于水火中的人當成朋友。
李诨被這噼裡啪啦情緒激昂後的沉默煽情弄得心頭一緊,他很快捕捉到這些話最重要的關鍵點:“會死是什麼意思。”
生死這種人生大事……
微風吹拂,楊皓林被風吹得稍微闆起的臉蛋扭動着,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字面意思啊,周家要抽我的腺液。”說到這話時,肉眼可見李诨緊撅眉頭。
看來腺液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