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山白眉間緊皺,道:“所以那日在昭玄寺,你問我可有所獲之時,我未答。我以為我查到的你已經知道了,所以沒說。”
他說這句話的功夫,桓秋甯已經查探完了密室裡的機關。銅鳥堂作為大徵境内最陰險的殺手組織,這些年不僅僅研究如何殺人于無形,而且把各大世家的機關術都研究了個遍。
在銅鳥堂的那三年,桓秋甯也算是學有所成,簡單的機關對于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桓秋甯挽了個劍花,擡手斬斷了虎頭之間的冰蠶絲。倏然,密室的四面牆壁上突然出現了四個一米寬的通道。照山白察覺後,他單手背劍,聳了聳肩道:“運氣不錯,還真讓我瞎貓碰上死耗子了!誇贊之詞就不必了,哈哈,等等,你剛才說了什麼?”
照山白沒吭聲,隻是皺着眉頭看着他,好像有點生氣。
桓秋甯立馬跑過來,根本沒顧及腳下的機關,差點被虎頭絆倒。他笑嘻嘻道:“其實我剛才有在認真聽的,你那日在昭玄寺,你聽了我的話,如醍醐灌頂,大徹大悟,對嗎?”
此人真的是越來越開朗,越來越放肆了!他可知自己若是這般同别人講話,會有什麼後果?照山白一忍有忍,醉意全無,可真是徹底清醒了。
眼下密室中有四個出口,分别通向不同的密道,桓秋甯仔細地探查了一番,猜測這四個出口中有一個能夠通向府外。二人正糾結着該從哪一條密道出去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從其中的一條密道裡爬了出來!
“丞公子?讨厭鬼!你們怎麼在這兒啊!”
來人竟然是鄭雨靈。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居然深更半夜出現在了照府的密道裡,這傳出去可不止是有損聲譽這麼簡單!好在,這兩個人并不會拿她做文章。
桓秋甯見她渾身是泥巴,像個髒兮兮的小花貓,卻還要用大小姐的語氣使喚人,他笑道:“二對一,這次你毫無勝算啊!”
鄭雨靈抱着胳膊,她看起來像是從什麼地方摔了下來,腿、胳膊、臉上有很多擦傷。聽到桓秋甯這麼說,她蓄着眼淚,委屈地哭了起來:“你要死啊!都到這般境地了,還要遇見你這個讨厭鬼!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長空哥哥不理我就算了,老天爺還要派你來取笑我,不活了!我不活啦!”
桓秋甯抱腹哈哈大笑,“死吧死吧,沒人攔你,是吧山白兄?”
照山白盯了桓秋甯一眼,好像在說:誰要跟你稱兄道弟?不熟不熟,作死請不要帶上我。
他講手帕纏在了手指上,這才走過去扶起了跪坐在地上哭的鄭雨靈,溫柔地問道:“可否告知,你是如何到了這裡的嗎?”
鄭雨靈抹了抹眼淚,淚眼婆娑道:“我是從井裡摔下來的,不知道哪個該死的人推了我一下!”
“井裡?有人推你?噫。照府果真不是久居的好地方,多吓人啊,這不比半夜鬧鬼還要駭人!”桓秋甯揶揄道,“不過好在你遇到了我們,因為我們一定會把你掉進這裡的消息傳出去的,夠義氣吧?”
鄭雨靈道:“為什麼不是把我帶出去?”
桓秋甯蹲下身,調皮道:“想得挺美啊小姑娘,哥哥我呢比較懶,不喜歡背人。你看旁邊這位,像是願意背你出去的人嗎?”
照山白幾乎是脫出而出,他溫柔道:“我來背你吧。”
“……”桓秋甯置氣,他湊上前,喋喋不休道:“禮教呢?‘不親授’呢?你不是待人冰冷不講情義嘛!”
“禮教是為了約束有心之人的欲望,而不約束君子。君子有所為,亦有所不為。”照山白認真道,“鄭姑娘有傷在身,若是不救,才是犯過。”
桓秋甯努嘴,強詞奪理道:“那若是有一天我受傷了,受了很重的傷,快要死了的那種傷。你願意為了救我,放棄禮教與原則嗎?你若是要說‘不’,我可就要說你僞君子啦!”
照山白的忍耐力實屬驚人,他依舊平靜道:“若是你能安守本分,沒人能傷的了你。”
桓秋甯在心裡憤憤道:回答了等于沒回答,說了跟沒說一樣,照山白就是一個隻會敷衍人的“僞君子”!
“安守本分”這個詞意味深長啊,桓秋甯抓了抓耳朵,這話他聽着實在是耳熟。
桓秋甯舉着蠟燭,在四條密道的入口處分别試了試,找到了一條透風最明顯的密道,回首道:“你們在這等着,我先去探探路。”
他這一去,人就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