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語拿筷子的手微微收力。
當僞裝被重新帶上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去問。
“沒……沒什麼。”
葉笙眨眨眼,也沒說什麼。
小插曲過後,兩人靜谧無言。
林南語沒了想要說話的心情,而葉笙低着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直到快吃完時,葉笙才開口打破了僵局。
“林南語。”
她輕輕念着林南語的名字。
“恩?”
“你……”葉笙擡眸,彎彎的睫毛在空氣中微顫,“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林南語吸可樂的動作突然一頓,眸子裡的光黯淡了下來。
半響,她笑了笑。
“挺好的,勉勉強強能養活自己吧……你呢?”
說完的一瞬間,林南語覺得周圍驟然安靜了下來,整個世界隻剩下她沉重的呼吸聲。
林南語不禁回想,自己上次這麼緊張是什麼時候來的?
好像是看數學壓軸大題的解析的時候……不過這次,她不希望答案解析處再落下一個“略”字。
葉笙又戳了戳碗底,嘴角扯着一抹牽強的笑意。
“不太好。”
林南語錯愕地擡眸,對上葉笙的表情時,那笑容化成了苦澀,在她的舌苔處蔓延開,苦到了喉嚨裡,甚至胃裡還反上了陣陣酸意。
“是嗎……”林南語把碗中遺落的飯粒給吃幹淨,極力咽下,連同口腔中那抹苦澀一同幹咽下去,“沒事,人生還那麼長,會好的,說不定今年就轉運了。”
她故作輕松的說着。
“恩。”
葉笙低聲應着,眼裡飄過一抹晦暗的神色。
……
一來生,二回熟,林南語送葉笙到了她單元樓下。
“到了。”
林南語趁着葉笙下車的間隙,看了眼這地方。
算不上是老破小,更像是以前單位的家屬大院。
出則繁華,入則甯靜,俨然像個隐于市的桃花源。
像是葉笙喜歡住的地方。
葉笙在林南語旁邊站了許久,久到林南語硬着頭皮問她一句。
“你……還有事嗎?”
“要上來坐坐嗎?”
葉笙向林南語發出了邀請。
“不了。”林南語指了指時間,“我待會得上班了。”
葉笙垂在腿邊剛想擡起的手,又暗暗落了下去。
“……好的。”
“那我先走了。”
“恩。”
林南語打下了頭盔的擋風闆,弓腰向下一壓,小鋼炮發出了聲嘶吼,随後揚長而去。
葉笙站在後面,單握着手臂,直到看不見林南語身影,才拖着落寞的背影地走上了樓。
她不知,林南語幾乎是落荒而逃。
離開的林南語重重歎了一口氣。
她自诩自己是個十分堅守原則的人,可每遇上葉笙,她那引以為傲的堅守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像是火遇上了水,雞蛋碰上了石頭。
她覺得葉笙一定是上天專程派過來克她的,要不然她怎麼會被葉笙吃得死死地,即便是在六年後的今天。
開着開着,心煩意亂的她拐了個彎,往Forget酒吧開去。
酒吧是午夜場才燥起來,這會天才剛黑,店員們正在進行着一系列的準備工作。
前台看見林南語進來時,還有些疑惑。
“林姐,你不是說今天不來嗎?”
“怎麼,姐缺錢了,來賺點外快不成?”林南語沒好氣地看了前台一眼。
她可以不來,畢竟白天給程十鸢救場已經耗費完了她今天的精力,再加上又遇見了葉笙……她怕自己呆在家裡會内耗,倒不如出來多搞點錢。
因為這世界,什麼都會說謊,唯有錢不會。
“哪能啊!”她笑笑,“林姐你可是店裡的招牌,你一來,今天營業額估摸又要翻幾倍。”
“你這話說的,我好像是出來賣的。”
“也不是不可以,林姐,我和你說,那些客人……”
前台一說起這就來勁了,正準備高談闊論時,被林南語給打住了。
她眯着眼,目光冷漠,“準備卷鋪蓋走人了?規矩忘了?”
“沒……沒……林姐,您别和老闆說……”
前台很識趣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回去把店規抄五十遍,明天晚上我檢查。”林南語收回了視線。
語氣平淡,卻讓人感到一股冷冷的壓迫。
“知知道了。”
前台說話磕磕絆絆,大氣不敢出。
林南語穿過昏暗的大廳,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桌子的中央挂着一個紙千紙鶴,上面紮染的顔色褪去了大半,折痕的上面都冒着毛刺,不難看出,它有些年份了。
林南語走近桌邊,俯身,伸手戳了戳它。
天藍色的千紙鶴在燈光的映照下,搖晃着,落下的影子随着光線不斷變化。
隐約間,有串手寫英文在折疊裡若隐若現。
【.cann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