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太暖了，眼前的木質木馬和花綠的草叢變得有些模糊，耳邊的音樂把人越推越遠。

江雨生腦海中又是一片海天一色的世界，那裡的陳賀舟陶醉地彈奏不知是憂愁還是快樂的曲子，時而睜開的眼睛不知望向何處。

你看向的地方一定有我吧。

我的希望如此。

“我愛你喔。”

思緒突然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回現實，朦胧的一切化成水的漣漪，又凝固成型。

“你也愛我嗎。”

“你知道的話就不用問了啊。”

旋轉木馬緩緩停下來了，音樂也在空氣裡消散，留下五光十色的燈彩和沉默。

“下來吧。”江雨生尤其小心翼翼地說。

好一陣子，陳賀舟的感覺才從身後離開，然後一言不發地站到木馬側面。

“……幹嘛。”

這個感覺太不好了。

心髒就像被很多很多帶刺的鐵圈環繞拉緊，呼吸變得有些無法控制。

陳賀舟垂着眼，堵在那裡沒有說話。

江雨生感覺快要被這樣的空氣擠壓暴斃了。

“你喜歡我嗎。”

又是這句話。

但是。

但是我……

“可以告訴我嗎？”

為什麼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平常總是欺負我，在我面前明明就是小霸王。

現在這樣也算是欺負我吧。

陳賀舟眼睛裡有些紅，脆弱地看着江雨生。

啊啊。

江雨生扭開臉。

我也要哭了。

他環顧四下無人，又撇陳賀舟一眼。

那個可怕的眼神。

江雨生很快地湊過來，在陳賀舟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後看到陳賀舟稍微放大的瞳孔。

啊啊啊。

還沒等他看到陳賀舟整張臉，江雨生就被用力摟進懷裡，耳邊又是低低的呼噜聲。

像貓一樣的家夥。

“……我愛你。”他不知被什麼湧上來的情緒沖昏頭腦，找到陳賀舟的耳朵這麼說。

然後他被抱起來，雙腳離開地面。

有時候我也會成為自由的小鳥。

哪怕隻有一瞬間。

哪怕一切都是那麼短暫，但是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這是夢裡的陳賀舟的樣子。

他面前沒有鋼琴，耳邊沒有Ylang Ylang，沒有海天一色的陸地，沒有甯靜的潮水，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陽光，木質的小馬。

或許以前的我會希望這個瞬間變成永恒。

但是現在不會了。

因為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就說你看着的地方一定有我。

一定會的。

因為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你的眼裡隻有我。

我會相信你。

“謝謝你。”陳賀舟學着江雨生的樣子輕輕地回答，柔軟的頭發蹭在脖子上有點癢癢的，“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

眼前又變得有些模糊，回到地面，江雨生隻是同樣用力地回抱住他的愛人。

“謝謝你。”陳賀舟又說。

江雨生有些愣神，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又聽到一句聽過很多遍的話，“我愛你。”

這個人總是這樣。

哪怕我的心一遍又一遍在害怕，在你的面前，好像又會一遍又一遍相信你。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想要相信你的自己。

“我愛你啊。我想一直對你說，我很愛你。”

“……嗯。我知道了。”

不知不覺風有點涼涼的。

但是沒關系。畢竟又是一年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