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一瞧——
——所有人的目光都玩味的凝在她身上,無一人出聲。
原來飛花令早就輪到她了。
面上一陣白一陣紅,指甲狠狠掐進手掌中,暗問自己怎能在今日情形如此失了臉面,何況那伶人動下場還曆曆在目……
她雙唇翁動着,求李六郎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沒成想他竟又說:“诶呀呀,這可怎麼辦,幼妙妹妹?方才求求我我便能幫你,可現下已然到你的輪次……”
“……不得親我一口才能得了這方便?他憋着笑意,指了指自己的臉。
這分明是故意的!
謝寶珠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酒盞,被羞辱的感覺如同實質般刺在身上大剌剌的疼。
她第一反應就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謝庭蘭,在場唯一能幫自己的恐唯有他,她也隻信他。
謝庭蘭正端坐在桌前,桌上正擺着筆墨紙硯,眼神極專注的凝在其上,并未看向她一毫。
仿佛全然沒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
抑或是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隻是不屑于去阻攔。
恍惚間,她聽見有人議論。
“這女郎看着好眼熟,我似在哪見過?”
“是謝家原先那個…”“哦…!”
“怎麼她也來宴上了…”
“……”
絕望感鋪天蓋地襲來,卷的她喘不過氣,眼眶酸澀間,視線裡一片模糊,她強撐着說了句自己身體不适先行歸家,借着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開了李六郎後撐着酸軟的雙腿奔出了門外。
剩下的力氣并不足以撐到歸家,隻得先回了白日裡那間廂房,剛一進屋情緒就再也忍不住,裹着眼淚号啕大哭出來。
“嘩——”房門被拉開,一步一步的腳步聲落在空中,有人進來了。
熟悉的松香蘭熏之氣悠悠傳來,一聞便知是誰。
謝寶珠鼻尖更酸,紅着眼沒回頭,哽咽着不去看他,心裡百轉千回。
剛才不管她,現下來哄自己,馬後炮又有何用?
但他能來……果真心裡還是願意管她的,到底同為謝家之人。
雖然這麼想,但她還是忍着沒先開口,帶着希冀的等着謝庭蘭先開口。
一聲歎息過後,沾染着蘭香氣息的手帕遞了過來, “擦一擦眼淚。”
她沒接,眼淚流的更兇了些。
“生我的氣?”謝庭蘭語氣低柔,仿若在哄孩童一般。
她抽泣了聲,“嗯。”等着被安慰。
“是嗎?”他的手輕扣上謝寶珠的脖頸,不輕不重的帶着她的頭對上自己的視線。
月色下清俊的面上籠了一層溫潤的玉澤,映的他愈發溫柔,他溫聲開口:
“哥哥不是說過,不要來嗎?是你未曾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