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瀾指着火藥庫的門窗,默不作聲躲着林勇的接近,回答道:“我讓人把門窗都上了鎖,若無将軍的命令,不可擅自打開。”他回頭看林勇,“這樣安全些,林将軍覺得呢?”
林勇點頭,他根本就沒發現張瀾剛才躲開的動作,“你向來心細,按你說的來。”張瀾長相不似林勇五大三粗,在軍中摔打了這麼些年,他的膚色也隻是蜜色,換身裝扮,他的氣質和文官倒是更相配。
走到副将這個位置,張瀾步步小心,與同僚皆處的不錯,在林勇眼裡,相較于領兵作戰,張瀾更像是軍師。
張瀾說:“将軍還需下發一道命令,告知全軍上下,上京對火藥盯得緊,我們這裡萬不能出了差錯。”
林勇當即就按着張瀾所說的去辦了,接着又對張瀾說:“你别被姓姚的吓着,他要在我們鎮北營有立足之地,肯定是往嚴重了說。走吧,回去了!”
張瀾點點頭,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隻是覺得那批火藥沒了,将軍這麼久的辛苦就都白費了。”
旁邊站崗的士兵自然是沒聽到,林勇也隻聽到了“火藥”“辛苦白費”兩個詞,他知道張瀾聲音壓的這麼低,除了難過外,更是怕别人聽到。
這麼多年了,張瀾一直是對他最忠心的一個。
為了讓張瀾别想這些不高興的,林勇笑說:“如今你也快三十了,想娶什麼樣的媳婦,我替你去說親?”
張瀾尴尬道:“将軍,我現在還不想成家。”
林勇邊走邊說:“之前你說家裡遭了災,不得已來投軍,沒些家底也不敢禍害别人家的姑娘。可如今你已經升到了副将,這般年紀官居五品,也算年輕有為了,還怕别人看不上你?”
張瀾搖頭:“如今是多事之秋,大事未定,我安不下心來。”
大事……林勇笑着:“我明白了,你這小子!”他沖着張瀾的胸口砸了一拳,大笑起來。
肅王上位之後,他們這些人憑着從龍之功自然能娶到家世更好的女子,林勇覺得他想對了。
林勇不再糾纏,張瀾下值後就去了離鎮北營最近的酒樓,推開最裡邊的包廂,他看見坐在屋裡的男子正蘸了墨水快速寫着。
張瀾把門關好,對謝均這樣的行為習以為常。謝均暗中離京,需要他處理的政務便都送了過來。
謝均批完手中的一份,看向張瀾,指了指椅子,“張副将,請坐。”
張瀾躬身:“多謝謝相。”他看謝均不忙了,便說起今日之事,“全軍上下現在都知林将軍把火藥分開儲存了,且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火藥庫。”
謝均收拾着手邊的東西,遞給楚雲,然後才坐下來和張瀾說:“鎮北營中,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忠的不是君?”
隻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問,卻讓張瀾開始糾結,他反問:“謝相做的事情,不是用不到鎮北營嗎?”
謝均隻是看着張瀾,“我沒忘記我的承諾。”
張瀾有些煩躁,他倒了一杯酒灌下去才說:“林将軍,他信任我。鎮北營中,除我以外便隻有剛去的姚玉熙了解内情。”
所以鎮北營不是誰家的私兵,知道這一點,謝均覺得事情好辦多了。
謝均看着張瀾這一臉為難的樣子,輕笑着說:“張副将,我真的不會對你的伯樂為難的,隻要你勸得住他。”
張瀾說:“我盡力一試。”
他已經說完今日的消息,封鎖火藥庫這樣的信息太過敏感,張瀾不敢冒險讓人送信,才親自來見謝均,如今事情辦完,他準備回去了。
謝均卻多問了一句,“如果你勸不動呢?”
張瀾背對着謝均,擰着眉頭,半響,沉聲道:“以權謀私,亂天下太平,自然是該死。”說完,張瀾就走了出去。
門重新被關上,謝均對林飛說:“你潛入鎮北營,等我調動。”林飛的隐匿功夫好,再加上謝均手裡有鎮北營的布防圖,是能藏好的。
林飛說:“主子覺得張瀾——”
謝均把圖紙疊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張瀾是被林勇一手提拔起來的,到了關鍵時刻,若是倒戈,會壞了他整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