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肅王與林勇聊的熱絡。
“想當年,本王初見你時,你才剛二十歲,那時候你年輕氣盛呀,連上司都敢頂撞,現在沉穩多了。”
林勇也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他想的點子,卻被自己的上司頂用,他大鬧一場,卻隻換了五十軍棍。五十軍棍,若是不留情面,是能打死人的。
那時肅王還是三皇子,順口為他求情,就讓他少受了一頓皮肉之苦。
林勇笑着說:“多虧王爺仁慈,否則哪有現在的我。”林勇永遠會記得,是肅王對他一次又一次地施以援手,他才能走到現在。
肅王好似也回想起了那些過往,卻并不居功,隻是笑着說:“林将軍有現在,都是你自己打拼出來的,本王當年隻是順手而為罷了。”
肅王越是不挾恩圖報,林勇就越是感念肅王的好。
林勇端起酒杯,“對王爺是随手而為,對我卻不是。王爺不願居功,我記在心裡便是,我敬您!”
肅王知道林勇對他忠心,剛剛試探過那一句,心中就更有底了,他也笑着飲下了杯中的酒。
桌上的氣氛明顯比剛才好了很多,林勇問謝均:“謝相,之前聽說你在河西郡剿匪,剿幹淨了嗎?”
謝均說:“幹淨了。”
林勇笑起來,像是替謝均考慮般勸道:“謝大人,别不好意思承認,我都聽說了,那匪徒都跑了,你一個活口都沒抓到。”現在他營裡還有一個呢,還是土匪頭子。
謝均歎氣,無奈:“信不信由你。”
林勇隻當謝均是不願意低頭,他面色得意,“我可以幫謝大人,這次你再做不好,陛下該降罪了吧?”他說着關心的話,語氣中卻全是幸災樂禍。
謝均面色鎮定,反倒是顔婷擔心地看向謝均。
謝均說:“陛下信任我。”
“原來謝大人靠的是君王的寵幸啊!”林勇陰陽怪氣,他本來就看不慣這些有家族鋪路的世家子弟,更何況剛才謝均的夫人讓他很沒臉,現在他發現了原來名滿天下的謝均也隻是浪得虛名,自然是高興。
謝均不欲和林勇争辯,林勇卻隻當謝均不敢。
肅王像是給謝均解圍般,突然和謝均說話:“謝相,陛下可說過讓你留幾日?本王身邊有林将軍,安全的很,想來不用耽擱謝相吧。”
今日謝均是借着肅王遇到刺客偷襲的名義強行和肅王一起的,林勇外出迎接時身邊跟了不少兵馬,卻并未遇到刺殺肅王的刺客,反而鎮北營内被甯晉人鑽了空子,偷走了火藥。
謝均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林勇,“林将軍,你覺得呢?”
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林勇對肅王的言聽計從,換句大逆不道的話來說,是忠心,所以包括肅王自己都認為,林勇會按着他的想法回答謝均。
可林勇還想把火藥丢失一事的責任推到謝均頭上,火藥是國之重器,他不願為此承擔責任,所以内心糾結片刻後回答道:“王爺的安危最重要,謝相多留一段時間也好。”
看到謝均滿意的神色和肅王不解甚至隐隐有些埋怨的目光,林勇低下頭,今日因為謝均,他讓王爺失了面子,來日他要讓謝均作王爺登頂的踏腳石。
林勇調節好自己的心情,問謝均:“謝相願意保護王爺嗎?”
謝均一笑:“職責所在。”他話頭一轉,問:“正值年節,叔祖不回家過年嗎?”
謝均和肅王是因為陛下之命,顔婷是謝均的夫人,跟在他身邊不奇怪,可謝老爺子卻是為什麼?
謝老爺子沒想到謝均會突然問他,不過在跟着肅王來此之前,他就想好了借口,因此半點沒有着急,“之前那些山匪膽大包天掠劫了我唯一的孫子,這麼久過去,言止沒抓到罪魁禍首,我想讓林将軍以後出去剿匪時,幫忙注意些。”
顔婷恍然大悟般:“哦。”
衆人都看向顔婷,顔婷說:“叔祖對這唯一的嫡系血脈果然是看重,要我說,叔祖還是家規松些,畢竟子孫興旺才最重要。”
顔婷明裡暗裡提的是讓謝老爺子别管那麼緊,謝老爺子自然聽得出這言外之意。
“有阿城一個就夠了。”謝老爺子沒有被顔婷激怒,隻是輕輕揭過去。
但即便揭過,顔婷一句話也讓大家起了懷疑。河西謝氏之前并沒有不納妾的傳統,是從謝書安這一代才有的,可謝書安和範氏也并不是鹣鲽情深。
莫名其妙有這麼條家規,是為什麼?
在場都是聰明人,即便有所懷疑,也不會表現在臉上。顔婷也沒有繼續糾纏,隻是微笑着說:“謝城确實很不錯。”
林勇不斷給謝均敬酒,林勇敬完,張瀾就接着灌謝均,謝均喝的臉色紅撲撲的。顔婷看的分明,林勇這是執意要灌醉謝均。
在謝均再拿起酒杯時,眼神已經有些迷離,說話也開始沒了邏輯,倒酒都倒到了外邊,溢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林勇大笑:“謝相,你這酒量不行啊,你這就醉了!”
謝均大聲說:“誰說我醉了!我清醒的很!”
又一杯酒倒滿,顔婷有些按捺不住,她放在桌下的手就要去攔,可還沒擡起來,就落入謝均溫熱的掌心裡。
謝均輕輕捏了捏顔婷的手指,示意她不要動。
顔婷眼睛眨了眨,她看出來了,謝均這是在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