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洲青在醫生的辦公室裡,聽見對方跟他說出“癌細胞”幾個字,明顯愣了一下。
癌細胞?
是……癌症嗎?
顧洲青有那麼一瞬恍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那位醫生已經拿出溫限的檢查報告,推過來給他看了。
這位醫生也算是溫限的主治醫生,之前溫限來醫院檢查時,都是由他負責的。
溫限之前來檢查,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醫生對她印象比較深,畢竟小姑娘年紀不大,還隻是一個高中生,病情卻已經那麼嚴重了……看着十分可憐。
醫生知道顧洲青是溫限的同班同學,也沒有說太大,隻是讓他照顧好人小姑娘。
溫限家長是不在這邊的,醫生之前也問過,對她的基本情況比較了解。
顧洲青低聲應下,拿走溫限的病情報告,起身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醫院,走廊。
有一陣陣風吹過,顧洲青沉重的心情緩和了些,但視線卻還是沒法從那張報告單上挪開。
他走回到溫限所在的病房外,透過門的小窗口往裡頭看去,人還躺在病床上,沒有醒。
顧洲青想了想,到底還是收起了那張病情報告單。
他開門走進去,搬了張凳子在病床邊上坐下。
一直守到溫限醒了,顧洲青見她想要坐起,上前幫忙扶着,還把後面的枕頭給墊高了。
溫限在病床上坐着,擡眼望向顧洲青,“你……知道了?”
“是,”顧洲青沒辦法隐瞞,點頭道,“醫生都跟我說了。”
溫限沉默。
她又下意識去看了顧洲青一眼,猶豫着想說些什麼。
顧洲青先她一步,開口道:“溫限,我不會亂說的,你不用擔心。”
溫限微頓,張了張口,最後隻說了一句:“謝……謝。”
顧洲青十分貼心地給溫限倒了一杯水,讓她喝。
溫限喝了水,壓下嘴裡殘留的苦澀味,又一次擡頭看向顧洲青,“你……也覺得我很可憐吧?”
溫限太熟悉這種情況了。
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人這樣子對她了。
然而,讓她出乎意料的是,顧洲青隻是十分平靜地反問了她一句:“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聽見這話,溫限頓時愣住。
“你……不覺得……”
“溫限,說實話,對于你的情況,我的确很意外,但我并沒有覺得你很可憐。”
“相反,我認為是上天對你不平,讓你遭受了這樣的苦難,我知道,你也不希望自己生病,但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
顧洲青認真看着她:“溫限,你那麼久以來一直面對着病痛折磨,都能堅持,已經很勇敢了。”
溫限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看着顧洲青那雙眼睛,心裡一陣觸動。
她……真的勇敢嗎?
溫限想起自己之前——她堅持來這裡生活,爸媽本來是不同意的,可她太固執了。
因為她不想,不想在那個地方,一直被人同情。
以前那些人總會在背後歎息,說她可憐,說她患病是天妒英才……
那些複雜的目光,那一聲聲歎息,都化為了實質性的刀子,深深紮入她心裡。
也正是因為如此,溫限不想再去面對那些,她選擇了最壞的一條路——逃避!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很懦弱的人,可現在,她從顧洲青口中聽到了另一個詞——
勇敢。
溫限突然很想哭,眼眶都開始發酸了。
但她又不想讓顧洲青發現,趕緊低下了頭,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溫限也不确定顧洲青會不會看穿她。
她是做出了這個動作,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變化表現得太明顯了。
好在顧洲青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安靜地陪她坐着。
溫限默不作聲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重新擡頭看向顧洲青。
這一次,她是笑着的:“顧洲青,謝謝你!”
-
-
在醫院住了一個晚上,溫限提出要出院,顧洲青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
他們離開醫院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
溫限要回家,她已經跟班主任請假了。
顧洲青本來是想直接趕回學校上課的,但又怕溫限會像昨天那樣出事兒,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最後,在顧洲青的堅持下,溫限還是被他送回了家裡。
溫限回家休息,顧洲青再三确認她沒事兒以後,這才匆忙趕回學校上課。
顧洲青回到學校時,正好是上課時間。
他頂着全班人的注目,淡定地走回自己座位。
下課後,關子之盯着他,第一時間開口詢問:“洲哥,你今個兒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還遲到了?難道是……”他故意拖着說話聲音,“你今天睡過頭,起床晚了?”
顧洲青:“?”
顧洲青瞥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關子之嬉皮笑臉,繼續追問:“那你怎麼會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