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有上鎖,隻是掩着,似乎在等待某個人推開。
陳不少推開了門。
“我從沒看見那種場景,”陳不少的面色發白,“簡直是恐怖片……你們能想象嗎?那麼小的房間裡,卻擺着那麼多……那麼多盛着血的罐子,誰知道那是什麼血,豬羊牛還是……”
他看起來幾乎要窒息:“我還看見牆上四濺的血點,天花闆上是一個我看不懂的、用血塗抹的圖案,我……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好東西。”
陳不少的聲音漸漸壓低:“帽子就是在那附近撿到的,小涼一定來過這裡,她一定來過。”
回憶那種場面,讓陳不少的思維能力開始紊亂,他胡言亂語了一陣,才小聲說:“我想自己查清楚,但我做不到……我沒辦法去做,那時給你寫信是因為大腦不清醒,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但你還是來了。”
“你們會幫我嗎?幫我,幫小涼,你願意嗎?”
男生眼中的期盼還在司郁腦海中晃蕩,他靠着牆,久久不言。
那位護士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在六樓,和陳不少的房間有段距離,但還是能聽見那層樓傳來的風鈴聲。
司郁阖眼。
叮當作響的風鈴片刻不停地将聲音送進他的耳内,吵鬧,卻令人清醒。
季聲聲側身看他:“怎麼不說話?”
司郁也側身看她:“你覺得我會說什麼?”
“接下來要做什麼、該怎麼做,去哪裡,找什麼,詢問什麼人……或者一言不發地直奔你發現的疑點,直到真相大白才為我解釋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疑點的,”季聲聲攤手,“至少偵探小說裡是這麼發展的。”
玩家盯着虛無的前方,隻有他一人能看見的虛拟屏幕發生了變化——
「探尋療養院的秘密」
「逃離療養院」
偵探小說啊……
他隻是扮演的偵探,身邊的季聲聲卻是真正的助手。
“你是怎麼發現那頂帽子不是他的?”
“小了,”季聲聲說,“而且那種類型的八角帽怎麼看都是女生審美,你見過多少男生戴八角帽?”
她笑了下:“當然,更多是詐他的。”
司郁歎服:“你是個合格的助手。”
“你也是合格的偵探。”
玩家與助手小姐對視一眼,忽然道:“生日快樂。”
這聲祝福并不在助手小姐的預料之内,她微微挑眉,漂亮的粉眸中染着笑意。
司郁定定的看着她。
倒不是為了讨好助手小姐,隻是生日當天還被玩家扯進這種古怪地方,要是連一聲祝福也吝啬就太好笑了。
助手小姐推開房間門,而後又探出頭。
“感謝你的祝福,”她拉長尾音,俏皮地眨眼,“但我的生日不是今天,你也記錯了。”
門被關上,被撂在走廊的玩家看着已經合攏的木門,難得呆滞。
“……被耍了。”
第二天清晨,鳥鳴喚醒了床上的司郁。
他還是第一次在遊戲中入睡,盡管陌生的環境讓他不太習慣,但一旦入睡,就是深度睡眠。
以後失眠的時候倒是可以試試在遊戲中補覺。
他一面想着,一面翻出提前準備好的衣服。
今天的衣物依舊不是他習慣的風格,而是相當青春的沖鋒衣與休閑風工裝褲,司郁沉默地盯着衣服,又盯着床下擺得齊整的棕色闆鞋,一時回憶起了上學時同學的青春活力。
司郁面無表情地拗了下闆鞋,慶幸鞋底還算軟。
不然他無法想象,踩着一塊硬紙闆在偌大的療養院内探尋線索是怎樣的慘狀。
“滋滋——”
“大家早上好,又到了新的一天,清晨,您是否打開窗,呼吸清新的空氣,是否沐浴陽光的溫暖?讓我們在美好的清晨傾聽萬物的聲音,接下來播放的是一首充滿春日氣息的純音樂,請欣賞……”
樂曲響徹整個療養院。
司郁靠在窗邊聽了一會,隻聽出演奏者的演奏有些磕絆。
算了,這方面司晨更擅長,如果是司晨,大約已經頭頭是道地分析内涵了。
玩家搖頭,轉身開門。
門外,早早完成洗漱換裝的助手小姐投來視線,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早安。”
或許是意識到療養院内部的不對勁,季聲聲也換了身适合行動的衣服。
昨天還披散的頭發被她編好垂在肩前,短款外套和高腰拼接衛褲和她昨天的長裙完全是兩個風格,她似乎也不太習慣自己的穿着,又些好奇地扯了下衣角,卻把本就隻是松松搭在身上的外套扯得一扭。
司郁的手指動了下:“歪了。”
“這樣?”季聲聲又扯了下衣角,随後無所謂地動動肩膀,“算了,就這樣吧。”
她對衣服顯然不那麼上心,比起怎麼讓自己的外表更加整潔,她更想知道偵探接下來想做什麼。
女孩眼中的好奇簡直要沖破眼珠直達司郁的臉上。
他歎息:“我知道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