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子忽地笑出聲,她聳聳肩:“你們一定覺得我好笑,大言不慚,連怪物都不敢打還想着穿過一座城去找哥哥……”
“何況哥哥已經死了,”她愣了下,好似這才意識到哥哥已經離開她的事實,“我…但我還是想回去,就算和哥哥一樣死在怪物堆裡也沒關系。”
她說完這句,就把外套一裹,縮回角落,隻留給兩人一個孤單單的背影。
小小一隻的女生被裹成小球,蘑菇一樣蹲着。
輕紗般的月光融在她的黑發上,她看起來可憐又堅毅。
司晨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拉着季聲聲走遠了些。
助手小姐被拽着也是環着手看着她,到了地方就靠在牆上,一條腿曲着,眼睛依舊盯着禾子。
玩家心底有點發酸,扁着嘴悄聲吐槽:“之前也沒見對我這麼關注啊…”
一向對周遭保持警惕的助手小姐耳聰目明,自然聽見玩家的小聲诽謗,她無奈道:“還不是因為你想幫她?”
司晨愣住:“…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說她聖母心也好,總是對npc施放過度的善意也罷,就算知道隻是徒勞無功,但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就好像她從來沒後悔在新手副本中對陳不少伸出援手一樣。
玩家垂着腦袋攪手指,悶聲道:“會不會覺得我太幼稚,又爛好心。”
“誰這麼說你了?”助手小姐榮升暖心大姐姐,彎腰看偵探的表情,“我幫你罵回去。”
“說到底這是在給你增加負擔,禾子不擅長戰鬥,我也…”
“我樂意。”
也不算什麼細聲細語的安慰,但季聲聲笑得彎彎的眼睛和翹起的嘴角都可愛得不行,玩家心裡那點郁卒一下就全消失了。
助手小姐捏捏她的臉:“平時看着百毒不侵,半夜的時候倒生出點難過來了?年輕人都這樣嗎?”
司晨也去捏季聲聲的臉,嘴硬道:“你也是年輕人,就沒有半夜難受過?”
兩個女生站在一處掐着對方的臉蛋,對視着齊齊笑出來,又顧及一邊沉浸在傷感中的禾子,隻能壓低聲音,像兩隻偷到油花不敢喧嘩的小老鼠。
第二天一早,禾子才粗粗擦了下臉就被兩個比她高出半個頭的女生攔住。
兩位惡霸擋在她面前,其中一位還叉着腰。
禾子被司晨的姿态弄得發懵,猶豫着遞出拿一點水打濕的布:“你要嗎?”
司晨拉過她的手腕:“你不是想回去嗎?我們和你一起。”
“啊?”
不等禾子反應過來,司晨便将和季聲聲商讨的說辭一秃噜全說出口:“我們也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着,不論那兒的人怎麼樣,總比這個商場外面圍着的怪物好,我們想好了,和你一起去,三個人結伴出事的概率也小些。”
全是實話,隻是省略了一點想要幫禾子的私心。
見禾子一副被說的愣神的模樣,玩家又道:“我們對這裡的環境不太熟悉,隻能靠你了。”
“隻能靠我了?”禾子恍惚地重複着玩家的話。
司晨用力點頭:“是啊,我們隻能靠你了,要是你不答應我們,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麼走出這座城市。”
此乃謊言。
記憶優越的助手小姐在帶着偵探當空中飛人的時候順便記下了目之所及的所有區域地形,不擅武力的玩家也在行動中熟練掌握了如何将小黑球丢出漂亮弧度。
她們可以走出去,但她們會帶着禾子一起走出去。
禾子的鼻尖漸漸紅了,她胡亂抹了下眼睛:“嗯!”
就算身處末世,禾子也是個很好的旅伴,行動力強,說了就做,從不拖拉,除了喜歡擺弄衣服上别着的蝴蝶結外,簡直比某些機器人還靠譜。
一旦确定了要離開之後,她就開始在偌大的商場内忙碌,一會搬出幾袋子未拆封的餅幹,一會拎出幾瓶礦泉水,勤奮勞動的工蟻大約就是她此時的模樣了。
物資堆在走廊中間,就連從容的助手小姐都抽了下嘴角。
她認命地翻出灰黑色的登山包,以娴熟的手法巧妙地在登山包的邊邊角角塞滿了東西。
……但願我能背得動吧。
司晨不免質疑了一下自己的肩背力量。
再次搬出東西的禾子看起來開心,長時間的動作讓她的呼吸變得不均勻,微微喘着粗氣。
禾子用手支着膝蓋,靠在牆上休息了會,才直起身子興緻勃勃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假如不是司晨的表情管理足夠到位,恐怕現在下巴已經掉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