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司晨下意識拉着助手小姐的手腕往路邊撤了一步,也避開了陳杏看過來的視線。
“我們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天?”司晨咽了口口水,“這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助手小姐眼底含笑,也不言語,隻用那雙漂亮眼睛盯着她。
“哦,我明白了。”
玩家反應過來。
當然不會再次迎來天亮,因為在那之後,鄒之馨就死了。
死去的人怎麼還會有對現實的記憶呢?這個以鄒之馨的記憶為藍圖的世界當然會回到故事開始的地方。
遺憾在司晨的心尖擦過一角,她狠狠握拳,小聲放狠話:“絕對要逮到那個混蛋。”
抽筋扒皮,五馬分屍!反正是遊戲,她又不是聖人,高低要在遊戲裡洩洩氣,畢竟出去之後她也打不過無惡不作的壞蛋。
果然還是要強大自身,這局結束就出去跑圈…假如能做到的話。
司晨晃晃腦袋,拉着助手小姐蹲到角落。
頭頂的陽光被綠葉遮去一半,不至于把人曬的頭暈眼花,玩家鬼鬼祟祟地躲在牆角,努力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有人匆匆從外面跑過,司晨小心翼翼地往外瞅,就看見熟悉的身影。
是鄒之馨。
她快步跑到陳老師身邊,上下不接下氣,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暈倒,保安室裡的大爺端着杯熱水遞給她,臉上的笑容憨憨的。
三人頂着烈日在校門口站了會,鄒之馨似乎有些不安,捧着杯子四處張望,險些抓住躲在不遠處的玩家。
司晨往裡縮了一點。
“那邊。”
助手小姐貼的極近,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染的司晨耳朵發燙,玩家默不作聲地摸摸耳垂,順着助手小姐的提醒往身後看。
道路盡頭,遙遙出現兩個身影,她們扯着書包帶子匆匆跑來。
“她們才是現實中和鄒之馨成為朋友的轉學生吧,”司晨扒着樹幹看過去,三位小女生已經互相介紹完,像小鳥一樣湊在一起叽叽喳喳,“她們關系一定很好。”
司晨眼看着陳杏帶着新學生消失在校門後,才捶捶自己蹲麻了的腿從樹叢裡鑽出來。
“…咦?”
退出樹蔭範圍,陽光将她們照得閃閃發光——她們的身體像是被橡皮擦輕輕擦去一層,變得有些透明,助手小姐好奇地揮揮手,看着手在空中留下水墨般的殘影,勾唇笑起來。
司晨一拍腦門:“沒有頂替轉學生身份會變成這樣嗎…看來必須在徹底被這個世界排斥出去前把真兇揪出來。”
偵探有些頭疼,真兇出現的時間在夜晚,而對于鄒之馨而言,夜晚是可怕的,異化的,想要把真兇帶到白天依舊存在理智的鄒之馨面前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但總不能單單站在這裡什麼也不做,何況遊戲不可能把一個毫無可能完成的主線扔給玩家。
而且,這可是鄒之馨記憶中的世界。
“從這裡開始慢慢搜查吧,”司晨說,“就不信我們逮不到他。”
這個由記憶構築的世界并不完善,以五十一中學為中心輻射開來的記憶讓遠處的建築物都被壓縮成薄片,再走得遠些就隻能看見大片大片的空白,司晨私心認為這可能是官方懶得做那麼大塊的地圖才設定的世界觀,并在心中橫加指責,試圖以這種方式罵出一個小地圖來。
铩羽而歸的兩位女士再次回到五十一中學前。
陽光更烈了,司晨看着季聲聲,她看起來像一尊琉璃雕塑,莫名被陽光映襯得流出五彩的光。
難道我也是這個形象?最好不要吧……
“去那邊看看?”助手小姐沒在意偵探的視線,對着溪流的方向揚揚下巴。
眼前的世界有大塊大塊的斑駁,像是接觸不良的舊電視,玩家碰到那些古怪的缺陷,一瞬間電流從指尖流竄到大腦,讓她不受控制地發抖。
時間、要命的時間。
心跳大部分副本都有時間限制,可這次的時間限制似乎與之前都不太一樣,玩家自覺不想看見世界崩塌的模樣。
有點不安。
司晨捏住心口的布料:“在河邊。”
“嗯?”助手小姐依舊含着笑,歪頭等待玩家下定命令,隻有這種時候會讓玩家有種強烈的疏離感,好像她真切地變成了一串數據流。
“去那裡,”司晨果斷抓住助手小姐的手腕,“我的直覺告訴我,那裡一定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這正是上次和鄒之馨采購回來走的那條路,街上行人不多,細看就會發現他們都在重複做某件事——不停踢球的孩子、在某一段路走來走去的行人,把東西裝進袋子又拿出來的老闆…司晨看得眼疼,用力眨眼試圖把這些怪異的一切從腦子裡趕出去。
時間快得驚人,太陽移動着,很快挪到頭頂,玩家死死盯着腳下的影子,腦海裡的回憶喧嚣着、掙紮着把疑點加粗畫圈。
要遭要遭要遭,她可是體能很差也完全不會打架的啊…不過遊戲再怎麼樣也不會太虐待玩家的吧?要真的搞什麼生死時速絕對要在論壇罵出幾頁才行。
“怎樣?決定好了嗎?”助手小姐點點玩家的肩膀,“不論如何,我都會好好保護你哦。”
司晨做了個深呼吸。
陽光太刺眼,讓她不敢完全睜開眼睛,但她不需要那麼精準地看見什麼,就能鎖定那個古怪的家夥。
在這個由受害者建立的世界中,他實在是過于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