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
司晨瞬間想起激活副本時小貼士裡提到的“神出鬼沒的行商”。
确實是神出鬼沒啊…司晨想。
眼前的行商大約一米七五不到的模樣,撐着油紙傘背着行囊,紮着個半紮發,齊肩的黑發沾了雨水,貼在脖頸處。他似乎不太健康,瘦得撐不住繁瑣的衣物,層層疊疊的衣物讓他看着像是長着血肉的展示架。
“客人對我的身體很感興趣嗎?”他笑起來,原先模糊的面孔忽然變得鮮明,“一直盯着我看啊。”
那是一張不算靓麗的面孔,在這個遊戲中擁有重量的角色少有這樣平凡的臉,就連李七貫、李大福的長相都在七十分以上,就顯得行商這張普通的臉灰撲撲的。
可他有一雙晶瑩剔透的琥珀色眼睛,又戴着銀色的貼頸項鍊——他盯着人時,像隻惡劣的狼。
奇異的平凡和不平凡讓他有種難以描述的古怪的美,司晨從沒見過這種角色。
怎麼會這麼平凡,這麼吸引人呢?
司晨按住蠢蠢欲動的兩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行商,抱歉。”
“原來如此,”行商十分寬容地揭過剛才那有些冒犯的視線,“那麼客人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隻要是客人想要的,我一定努力找到。”
“船票。”司郁提醒她。
行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客人,我聽得到哦。”
顯然這位行商的耳力驚人,他的手不知伸進衣服的哪層,那數不清的褶皺随着他的動作如海浪般翻湧起來。
很快,他從袖口摸出三張硬紙。
“我想你們想要的是離開索列那的船票,”他抖動手上的硬紙,被雨水打濕的紙面上浮現出幾行黑字,“從索列那到最近的大陸,需要嗎?”
說不心動是假的。
嘴上說着不抛棄不放棄,但實際上他們壓根沒想好要怎麼帶季聲離開索列那,此時行商手裡的三張船票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
司晨覺得自己沒失控地咽口水就算保持理智了,她搓搓手指,小聲問:“那請問…這個價格?”
玩家現在就是一窮二白的代名詞,何況該死的遊戲壓根沒給他們帶東西進來的機會。
司晨心底發虛,總覺得這救命稻草馬上要和他們揮揮手飄去天邊。
“價格嘛…這好說。”行商如此說。
司晨不敢接話,生怕行商嘴裡的“這好說”也是他們砸鍋賣鐵也湊不齊的天價。
行商笑眯眯的:“我要你們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去森林裡種一棵樹。”
司晨疑心是不是耳朵被雨水泡出毛病了,不然怎麼會聽見這種要求,偏偏行商依舊笑容滿面,看不出是腦子出問題了還是嘴巴出問題了。
她糾結了下:“你要我們去森林裡種一棵樹?”
“沒錯。”
“那個被禁止進入的森林?”
“是的。”
“那個标着‘内有野獸’的森林?”
“當然。”
行商不解歪頭:“你們不也去了禁止進入的祠堂,還把裡面不該放出來的人帶出來了嗎,為什麼換作森林就不敢了?”
“可以,”司郁把仍在糾結的妹妹拎到後面,占據最前方的位置,“有時限要求嗎?”
行商滿意了,他掰着手指算算:“雖說沒有,但三天後船會來,它隻等一天,要是在那之前你們沒完成我的任務,那你們大概等不到下一次船來了。”
一袋小布包輕快地落到司郁手中,行商對他們眨眨眼:“等你們種下它,自然能拿到船票,但一定要記住,一定要在船離開前完成,畢竟村民一定會在婚禮前找到新娘嘛。”
他好像在暗示什麼。
司晨盯着行商的雙眼,總覺得他好像沒把玩家放在眼裡——是字面上的不放在眼裡,他的目光總是聚焦在玩家身後——他在看季聲。
為什麼?
她悄悄移動了下位置,行商的目光便随之移動。
好奇怪,司晨琢磨不透。
也許是察覺到玩家的警惕,行商從容收回快貼在季聲身上的視線,他拉了下背簍,把東西颠了一下:“對了,既然是頭一回和你們做生意,那應該給你們送點東西,”他說着,手又伸進衣服裡翻翻找找:“嘶…該送點什麼呢…啊、這個不錯!”
司晨又開始瞧他的衣服。
他是怎麼在衣服裡裝下東西的?那些衣服看着就沉,再放東西不是更沉…那背簍難道是單純的擺設?
找着東西的行商哪裡管玩家在好奇什麼,他舉起一個小盒子晃了兩下,滿意地聽見裡面物體碰撞的聲音:“就是這個了,給你們做、唔?見面禮?”他說着就把小盒子往司郁懷裡扔,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盒子來個低空墜落摔得稀巴爛。
所幸司郁接住了:“可以打開看看嗎?”
“請。”行商說。
盒子裡擺着兩片單片眼鏡,似乎是用水晶之類的東西磨制的,邊上鑲着一圈銅,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這是最适合你們的,”行商略有些得意,他微微昂首,“能幫你們看見一些平時看不見的東西,我想你們很需要這個,在任何地方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