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擡起頭,兇巴巴瞪了一眼傅霆北。
這一眼卻被抓了個正着。
然後,蘇嘉言就看到,那個男人笑了,他竟然笑了。
蘇嘉言:……
好氣。
不過很快,兩個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就被蘇瑾打斷:“嘉言,媽媽有話要和這個叔叔單獨說,你和鄭叔叔先在外面等會兒媽媽,可以嗎?”
蘇嘉言仰頭,大眼睛眨巴眨巴,不解。
蘇瑾摸摸女兒的腦袋:“乖。”
“好吧,”蘇嘉言拗不過,便應下來,也沒有再問為什麼。
傅霆北沉默兩秒,招來一個服務生,囑咐:“帶他們去兒童樂園。”
于是,蘇嘉言和鄭曉聲就被服務生帶領着去了兒童樂園。
蘇嘉言到了才知道,兒童樂園就是兒童娛樂場所,裡面全都是兒童娛樂設施,而且即便是如此奢華的地方,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也依舊是蹦床、滑梯、海洋球,樂高,還有各式動畫片裡的同人玩具等無比眼熟的東西,隻不過更加精緻價格也更加高昂一些罷了。
兒童樂園人影寥寥。
不過三兩個小孩在堆滿海洋球的池子裡追趕打鬧。
蘇嘉言沒有如大人們所猜測的那樣跑去海洋池裡玩耍。
而是和鄭曉聲一起,坐在旁邊的休憩沙發上,趴在桌子上,雙手拖着下巴沉思。
服務生給她端來了各色的小點心和飲品,她也沒有心思去吃去喝。
今天的一切都格外讓她困惑。
他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可媽媽來見了那個男人。
而且還要單獨交談。
可是為什麼呢?
這真的很不合理。
總不能是偶遇不要臉的前任,昨天罵了一場,回去以後深思一番又覺得還沒有罵爽快,今天要上門再來一波?
一系列的疑問像雨後春筍般接連冒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從背脊攀爬至頭顱,那種感覺,就像地震到來之前,倉皇卻不明原因的蛇蟲鼠蟻。
蘇嘉言和鄭曉聲在兒童樂園等待了很久,之前帶她們過來的那個服務生姐姐才又出現:“二位,傅先生讓我來告訴你們,事情談完了,客人現在請你們回去。”
談完了?
蘇嘉言一喜,迫不及待跳下沙發,立刻和鄭曉聲跟着服務生往回走,遠遠的,蘇嘉言就看到了蘇瑾的身影,蘇瑾微垂着頭,背微微弓起來,倚靠着牆壁靜靜地站着,對面的牆壁映出她纖細單薄的影子。
旁邊的包間們緊閉。
那個男人并沒有出現。
蘇嘉言和鄭曉聲加快步伐。
蘇瑾聽到了腳步聲,擡起頭,聲音有些啞:“回來了?”
蘇嘉言心下一沉,雖然媽媽有刻意掩飾,但是母女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她還是敏銳的察覺到蘇瑾在平靜之下掩藏的情緒。
蘇瑾牽起女兒另一隻手,三個人相攜着往回走,在走到長長的走廊盡頭時,鬼使神差的,蘇嘉言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眼,包間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那個男人就站在門口,遙遙的望着他們。
那種無法言喻的不安越發洶湧。
蘇嘉言跟着媽媽回到酒店,一路上欲言又止,滿腔的疑問不知道該不該尋求答案,幸好,在回到酒店,鄭曉聲離開後,蘇瑾這次主動開了口:“嘉言,媽媽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說。”
小姑娘一雙大眼睛布靈布靈,充滿了求知的欲望:“什麼事,媽媽。”
蘇瑾咬唇,聲音有些飄忽:“嘉言,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那嘉言,有沒有好奇過你的爸爸呢。”
蘇嘉言一愣。
封着不安的深潭終于洩露一絲天光,那個強壓下去的,不敢深思的念頭偷偷的,探頭探腦浮出水面。
蘇嘉言垂眸,長睫掩住眸中神色:“媽媽說吧,我聽着。”
蘇瑾小心揣摩女兒神情:“那好,嘉言聽媽媽慢慢說給你聽。”
蘇瑾聲音很輕:“媽媽的故鄉并不在青榆,而在另外一個地方,嘉言知道的……對不對?”
蘇嘉言點點頭。
“那嘉言知道媽媽為什麼離開家鄉,跑到青榆嗎,”蘇瑾漸漸陷入回憶:“四年前,我的爸爸媽媽,就是嘉言的外公外婆,意外去世了,剛好那個時候,我和你的爸爸也因為一些原因分開,當時又有壞人欺負媽媽,媽媽就一個人來到了青榆,然後生下嘉言。”
蘇瑾忍着回憶起往昔的酸澀:“所以,一直以來,爸爸并不知道嘉言的存在,不過現在,爸爸知道他還有嘉言這個女兒了……”
小姑娘眼如一灣深夜的湖,沉靜無瀾的聽着。
蘇瑾咬咬牙:“我們剛才去見的那個叔叔,嘉言還記得吧,那個叔叔就是嘉言的爸爸。”
蘇嘉言的心如被悶沉的鐘鼓擂中。
猜想落地。
内心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