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裝之後的拍攝時間滿打滿算也才兩小時，受不了後背卡着的扣子，讓樸成訓幫着将扣子重新扣一下，就很簡單的事情，他臉紅紅的仿佛自己是被非禮的那一個。
原來是那麼害羞的一個孩子。
剛想自己摸索着去解扣子，可是這樣一來前面會松動吧，不能在攝像機還在場的情況下衣冠不整。多猶豫了幾秒，最終決定自己完成。
手摸到紐扣的那一刻，也觸碰到了别的東西。
“我來幫你。”
“.....嗯。”
微妙的氣氛在難受消失後變得沒那麼緊繃了，可以松口氣了。
背後傳來一聲輕笑，苑韫初給他飛去一個眼刀，問：“你在嘲笑我嗎？”
說話本來就那樣嗎？還是為了節目效果故意這樣子的，李羲承稍微走神了一秒鐘。
“沒有，沒有。”
苑韫初勉強相信了，看周圍攝像機撤了大半，也不再裝樣，蹲下回複體力：“好累，裙子好重.....”
原本打算蹲一會就去卸妝換回舒适的衛衣的，身旁的李羲承竟然也蹲下來了，已經沒有力氣和他聊天了，眼神垂下來也聽不進他在說什麼。
“餓了吧？”
“嗯，想吃火鍋。”
“我這裡隻有巧克力。”
李羲承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巧克力，花花綠綠的看着很好吃，苑韫初伸出雙手态度好得很，李羲承将巧克力給他了，瞧着他從完全蔫了的狀态恢複了一丢丢氣色。
沉默了一會之後，等巧克力的餘味從口腔裡消散大半之後，她的腳慢慢有了麻木的感覺。
她問：“我今晚的表現好嗎？”
“很好啊，我以為我多了個妹妹呢，恂初無論怎樣都是最好看的那個......”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苑韫初很奇怪的看着他，說：“又沒讓你說這些，攝像機又不在這，不需要再繼續裝了吧。”
又一次說了這些體面話被打斷的場合。
李羲承蹙着眉，搞不懂他想聽什麼，到底想要什麼，他已經盡力補救這段關系了，這樣想着，語氣不免染上幾分怒意：“你為什麼不能對待其他人那樣對待我呢？”
“什麼？我又怎麼惹你了？”
你，你就不能像對待善禹那樣無條件相信他的話嗎？
他也不是每句話都是場面話的。
“我沒有.......就是聽多了有些煩，你和我說心裡話就好了，我會好好聽的。”
“可是我誇你好看就是心裡話啊。”
“是嘛，謝謝了。”
李羲承很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他喜歡和他一起玩想對他好還不行嗎，胸口憋着一股氣怎麼都發不出來，剛緩和一點又被無謂的矛盾給卡住了，他感到十分洩氣。
“如果......”
苑恂初再一次發起了話題，他的表情還是令人捉摸不透，不是難過也不是放空，夾雜了幾分羞怯和别扭，察覺到這點的李羲承心情也逐漸怪起來了。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話，我聽到你誇我好看，嗯……我會很開心的。”
不是玩笑也不是反諷，他好像是真心的，該怎麼說恂初才不會很難過呢？第一時間冒出了這樣的想法，緊接着這一切被摒棄，李羲承看着眼前柔美的臉頰，進入了想象。
如果恂初是女生的話，他們應該，應該.......
想的時間太久，錯過最佳的回答時間，無所謂，苑韫初也不想知道他的回答，在問題問出口之後她就在後悔，問這些太沖動了，也太奇怪了。
在那一刻，她是不是也想給自己那顆悸動的心一個交代呢？
是或不是，也許不是那麼重要。
她現在負擔不了任何一個人的真心。
後面官推也發了一個正常的萬聖節特别舞蹈版，熱度遠遠比不上那場公主策劃，不過值得高興的是，熱度變現得特别快，在論壇上發酵了好幾天，成員們自己也說知名度好像有在上升。
話題度明顯變高的成員當然是苑恂初，肉眼可見的和女孩子們的友情更融洽了，都是些練習生時期就一起玩的女生，看着他被女孩子們圍着，和她們說笑的樣子，樸成訓心裡就沒由來的煩悶。
“不等恂初嗎？”沈載倫問。
“他自己會走。”
丢下這句話後樸成訓就轉身走了，沈載倫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他朝苑恂初招招手，喊道：“要走了。”
“來啦。”
和女孩子們揮手道别後跟上沈載倫和他一起搭電梯下去練習了，期間沈載倫故作輕松地問他們聊什麼了這麼開心，苑韫初沒和他全部說，隻是回答有幾個曾經在練習生時期一起練習過的女生們進出道組了，說不定明年夏天就能出道。
“那真好呢。”
我就說嘛，能有什麼事，沈載倫放下一百萬個心了。
春川她是去不了啦，但是她的禮物可以到達雪景特别漂亮的春川。
*
和甯甯再一次見面已經是快要深冬了，又是在後台，又是在走廊裡遇見了，兩人找不到當下的話題，隻能從一個月前的萬聖節開始聊起，特别官方的稱贊對方的cos服裝選得好，誰看了不來一句是真的不熟。
氣氛變得火熱的原因也是因為開始聊吃的了，經紀人管的嚴不準在冬天裡亂吃高熱量的東西，兩人深受其害但又抵禦不了冬日裡那一口熱熱的火鍋，于是越聊越起勁。
聊到後面，兩人對吃火鍋的偏好頗為相似。
甯藝卓驚訝的是這個小老外怎麼對中餐這麼懂，小時候去中國旅遊過嗎？苑韫初越聊越心酸，果然還是得和中國人聊這些。
“你最喜歡的中餐是什麼？”
“醬牛肉。”
“啊，你中文說得好好！”這麼難的音都說出來了。
老天爺，她現在說自己自學過中文還來得及嗎？
“是嗎？可能是我太喜歡吃這個中餐了。”就是說裝糊塗能不能跳過這個話題了，僞裝多日不能在饞嘴這上面栽跟頭。
甯藝卓還以為是他謙虛呢，明明就是說的很好呀，發音也很标準。
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
後面也是加上kkt了，認識一年才加上微信，心情有一點點的微妙。
樸成訓等到了回來的苑恂初，見他愣愣的，問怎麼了？
“啊，想吃火鍋。”
“晚點去吧。”
“真的和我去？”你又不怎麼吃，好虧啊。
樸成訓沒聽出語氣裡有其他意味，說：“你不能一個人吃飯的吧？”
“不，我可以的。”
請不要小看獨居多年的單身女性。
“沒事，我們是一起下班的。”
再堅持下去好像沒有意義，苑韫初對成訓表示了感謝：“哥今天是我的前輩，請多多關照啦。”
嘴角微微翹起，樸成訓清了清嗓子，舉起手裡的台本晃了晃：“再對一次台本吧。”
身為電視台邀請的特别MC，不應該是和女主持人一起對台本的嗎？
“不用和元英....xi對台本嗎？沒關系嗎？”
“和我對也是一樣的。”
嗯？怎麼回事？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然而下班了也沒找出一絲蛛絲馬迹，兩人看臉真的蠻好磕的。
不愧是。
愛瑪滑元。
主持節目對苑韫初來說難度很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記住台本内容加上一丢丢綜藝效果就可以了，需要解決的事情樸成訓都幫他打點好了。
哎呀，有個哥哥真好呢。
樸成訓一進來就看見這樣其樂融融的畫面，心一緊，不安地問：“在聊什麼？”
“在說你的好話呢。”
樸成訓不信，說：“嗯……不止一次抓到你說我煩了哦。”
“我隻在背後說過你煩，其他沒有說過。”
“你嫌我煩？”
“沒有。”
“.......我什麼時候又惹你生氣了？”
“具體的原因，我忘記了。”
“.......”
完全不拿她當外人，關系的确很親近呢，張元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十分鐘在PD們面前這兩人還不是這樣的呢。
吵嘴在苑韫初的選擇性失憶障礙後結束，樸成訓對上張元英打量的目光，頓覺尴尬，拉着苑恂初趕快走。
苑韫初和張元英禮貌揮手道别，走出好一會後樸成訓問他怎麼沒有喊人吃飯什麼的。
她的心情有那麼一瞬間的難以言喻，瑪雅大革你不是真的談上了吧。
“我又不是傻的，又不熟，問了多打擾啊！”為何每天都這麼多奇怪的問題，這孩子怎麼回事啊？
“那為什麼......”樸成訓看向四周，似乎很緊張對話被人聽見，湊近他耳邊放低了聲音。
聽完她隻想翻白眼啊，樸成訓你是不是就想着哪天她被爆與大勢女愛豆談戀愛塌房順便退個團什麼的。
瑪雅大革你居心叵測……
“沒有，你想多了，加kkt是為了發美食店罷了，證據在這裡。”
認識一年多加個kkt也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很多表面上八竿子打不着的愛豆私下裡關系很不錯，一年有幾個月會見面的人，還經常被分在同一個休息室，後台待機時間太久，會做出很多超出粉絲預想畫面的社交内容。
太多例子了，苑韫初漸漸也免疫了。
隻要不談戀愛就好了吧，大多人抱着這樣的心态，然而心意會随時改變的，底線和原則也是随時可以打破的。
之後做得好還會有粉絲繼續愛着他們的。
沒關系的。
總會有人兜底的。
“看吧，沒有多餘的内容。”
手指向下滑不久就觸底，寥寥幾句話，然後就是一兩張美食店和美食的圖片，其他什麼都沒有，幹幹淨淨的界面，樸成訓眼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嗯，下次别被我抓到。”
這個語氣，樸成訓是真的把她當成弟弟了吧，平時他對妹妹也是這樣，嗯，好像隻有這個理由她可以接受。
但偶爾也會覺得，在一段正常的兄弟感情之間樸成訓是不是太過幹涉弟弟的交友範圍了。
再怎麼為他找補還是覺得有被打擾到。
現在就這麼管這麼多，以後還得了。
是不是談個戀愛就沒空管她了？樸成訓他這個慢熱的性格有什麼很熟悉的異性嗎？好像沒多少可以選擇的對象吧？
額.......她真的可以這麼想嗎？
下一刻，多餘的想法被冷風帶走了，樸成訓撐起傘擋住了一片風雪，扭頭去找經紀人的車在哪，路燈巧妙地落在了他的鼻尖之上，那光明亮又很快沒入昏暗，而後一秒樸成訓握住了他的手往身後擋，衣角翻飛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以及，雪花紛飛的響動。
“冷嗎？”
“吃了飯就不冷了。”
樸成訓笑他就知道吃，苑恂初沒法反駁，也咧開嘴笑，他眼中熠熠閃光，讓惹眼的路燈都朦胧了幾分。
“去吃什麼？”
說了剛剛聊天記錄裡的一家店，樸成訓沒同意說下次再去，苑韫初點點頭，說：“那我自己去好了。”
那怎麼可以？！說好了要一起去的！
“我陪你。”
某人巴巴的跟了上來。
苑韫初心想，這樣軟綿綿的樸成訓才可愛嘛。
“你知道嗎？你剛剛特别帥！男主角的氛圍一下子就出來了。”
雖蹙着眉，但眼裡全是笑意。
“又在騙人嗎？”
“我是在誇你長得帥啊！”
“這下聽懂了。”
這人.......這人........隻挑自己想聽的話。
節目效果太好，又兼職了一周代班MC，樸成訓還有行程，經紀人送她回了宿舍，剛進門就聞到一股炸雞味，嗯這些家夥點了外賣，二三五六七正好一人一份，她發現還少了一人，問了之後得知剛點的時候忘記問李羲承了，後面問他要不要吃，他說不吃，後面回房間打遊戲了。
“你要吃嗎？我分個雞腿給你。”金善禹對她是真的好，感動。
“不用啦，你吃。”
室内有暖氣，剛才在玄關就脫了外套，進房間後隻剩裡頭的單衣了，暖氣是真的足。
和他們所說的情形相似，李羲承是真的在玩遊戲，要是他臉上的表情沒有那麼落寞就好了，她也不會去多管閑事。
“我餓了。”
李羲承沒看他，也不說話，四分鐘過去了屏幕上顯示遊戲結束，他摘下耳麥發現苑恂初還沒走，重複了一遍問題。
“不想去。”
大抵是發現他情緒不佳的理由所以想可憐可憐他。
他不需要。
“吃什麼你來定吧。”跳下床把衣服重新又穿上，背對着他也看不到他表情，一句話沒說，憋在心裡生悶氣算什麼。
又打開電腦玩遊戲了，苑韫初還沒硬氣到直接關他電腦的地步，站着看了他一會，僵了一會後她似乎失去興趣了，拿上外套和包就出門了。
“去哪？”
“出去啊。”
穿了鞋按了電梯，走出小區外李羲承也沒跟上來，看來是真的傷心了，不過也情有可原，沒人喜歡被忽視的感覺的，他會習慣的。
她問了，他不需要。
就是一件不怎麼需要被放在心上的小事，但讓李羲承自責了好幾天。
恂初好不容易主動了一次，他沒抓住機會，讓他再選一次的話，他仍然會選擇拒絕，他們之間好像還沒達到那種可以在彼此面前露出難堪的那一面的程度。
即便達到了那種程度，李羲承也不想在那樣的情形下被強行發散情緒被當成弱者勸慰，隻是一次忽視而已，他可以不那麼在乎的。
如果換成恂初的話，他肯定不會放在心上吧。
哈，好辛苦。
随便了，他身邊也有很多人，應該也不需要自己吧。
骨子裡都要強的兩個人，即便藏着一顆想要和好的心，現實是屢屢碰壁，觸礁不斷的小舟到底何時才能找到靠岸的方法呢？
為了排新舞蹈已經熬了兩個大夜，今天說好能早點走，結果又練到現在，練習室裡又悶又熱，苑韫初巨累，她讓沈載倫把空調開一下，自己躺着休息一會，就躺在地上也不怕髒。
“墊一下。”
看着樸成訓遞過來的毛巾，有點嫌麻煩：“不要了吧，我現在掉的汗還是藍色的呢。”
“也是。”說着又把毛巾拿走了，說：“站着吧，對身體好。”
“我就不。”
啧，後槽牙又癢了。
休息的期間金善禹過來給他捎來了外套當枕頭，像順毛似的摸了她幾下，被人觸及正面有點奇怪，于是翻身趴着，稍微好些了。
背還是不舒服。
嘟囔了句腰疼，金善禹幫她按了幾下但總不到位，後來也就不再按了，睡迷糊前她依稀記得有過一兩次被按摩得很舒服的經曆，總不能一個一個去問吧。
唉，說不定是記錯了。
她也不是一次兩次記不住東西了。
醒來時發現才睡了十分鐘，沈載倫讓他再睡一會也沒關系，苑韫初倒不是想說這個，她問：“不是，你們都在我旁邊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