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到公司了。”
電梯門打開,樸成訓的電話還沒挂斷,手裡提着東西,和公司裡的職員擦肩而過。
他低垂着眼簾,從比頭發稍淺些的睫毛下方,飛快地瞥了旁邊的人一眼,視線對上時便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禮貌且疏離。
待人遠去,職員終于能把心裡話說出來:“成訓xi私下裡也好冷淡呢。”
“不太好接近。”
“是呢。”
話題末尾的音調還挾着絲毫幽怨,未曾改變他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态度,讓人更想知道,他這樣寡言的性子到底會被那種人降服。
另一邊。
樸成訓提着親故點明要帶的飲料推開門,名字生生頓在唇邊,眼裡倒映着的那個人正和樸綜星挨得很近,她的手腕搭在另一邊,膏藥緊貼的那塊皮膚比其他部分更為緊縮,邊緣處隐約可見淡紅的印痕。
受傷了嗎?
“.....你怎麼在這裡?”
說出來的話和自己腦子裡想的不一樣,樸成訓感覺到驟然而來的窒息,正緊壓着自己的心口,緊張感在她的沉默不語中蔓延至全身,連呼吸都困難了。
樸綜星在一旁看着,隻見苑韫初眨眨眼,并沒有生氣,說話時身子往後靠,因汗浸濕的衣衫随着動作改變,此時沿着身體曲線往下墜。
他看得眼熱,移開了視線。
“我受傷了。”
“我看到了,手,那裡。”
“那就對我态度好點。”
強硬的,任性的,不留情面的,像一根棘刺似的釘在了心門處,那層堅硬的殼也出現了裂痕,這令他感到不可置信。
“來坐吧,别傻站在那裡。”
前一秒态度還那麼冷酷下一秒又恢複成了軟和的模樣,樸成訓抿了抿嘴唇,還是坐過去了。靠近時聞見了濃郁的藥膏味,低頭看,是她纖細的手腕,往上蜿蜒的是貼合得不怎麼緊密的貼片,樸成訓歎口氣,手掌輕輕托住她的手腕,小心用手指将不平的地方重新貼好。
“謝謝成訓,和jay說的一樣,其實很貼心呢~”
“我哪有這麼說,好肉麻。”
“意思是差不多的啦。”
樸成訓捕捉到了關鍵詞,他終于有了可以切入話題的理由,問:“剛剛你們在讨論什麼?”
“嗯.....”苑韫初回頭看了一眼樸綜星,給他說了,聽着并不是全部。
“怒那會做飯嗎?”
“對啊,我有時候會給成員們做便當....”
便當......
其實樸成訓也想和其他人一樣沒有負擔地和她做普通朋友,這樣的确會給他帶來安全感,但那份安心是大家都有的,太普通太泛濫,總有一天他會厭倦這樣的關系的。
“一個人喝兩杯嗎?”
“我好渴。”
一杯見底過後還想繼續喝,但苑韫初覺着自己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等下越來越多人進來了,被她經紀人知道了不太好解釋,不是提倡社内戀愛嗎,怎麼就盯着她?
奇怪。
那些奇怪的傳聞還沒結束嗎?
她不太關心這些,就是希望不要再被人貼臉開大了,有時候被人當成都市狗血愛情故事裡的女主角也是蠻心累的,好像就說過五句話吧,哪有什麼戀情可言。
“我走了。”
“等下,頭發這裡......”
忽地靠近的軀體,暧昧的發絲被挑起,她能感受到一縷暖意從她脖頸處滑落,留下親昵的痕迹。
可她卻感到了冒犯。
“你頭發亂了......”
“那也不是你上手的理由。”
樸成訓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剛剛自己的動作對她來說或許過于親密,讓她感到了不适。
然而她下一秒卻靠近,擦肩而過時耳邊落了她的低語。
“你要是真關心我就不要一直閃躲。”
“........”
“dude你再把握不好機會我也救不了你了。”
“我知道。”
某日,梁祯元去上次預約的舞蹈練習室拿落下的外套,遇見了在門口蹲着的某人,戴着帽子正低頭玩手機中,還以為是休息中的staff并沒有在意。收回視線的梁祯元手剛放到門闆上,那人出聲制止:“别進去。”
“為什麼?裡面有誰嗎?”
“算了,沒誰。”
梁祯元也沒多想,他是真的急着拿外套,再不拿真的要忘記了。
很快,外套是拿到了,可内心的尴尬也充盈了他的内心,就不應該進去的。
“我都說了,不要進去了。”
“怒那,是你啊,怎麼蹲在這?”
苑韫初沒回答,梁祯元意識到自己說了句蠢話,能是什麼原因,還不是要等裡面的人結束後她才好進去,這麼一看,她好像比自己更可憐。
“受傷了嗎?”
“對,但是有位好心人幫我上藥了。”
梁祯元沒仔細去想那位好心人是誰,這位中國怒那認識的人很多,說不定就是哪位她熟悉的朋友呢。
“怒那身邊有很多人關心着你呢。”
指向明确的話語,偏暗的室内燈光沒有照亮反而恍惚了他的五官,額前發絲使眼眶陷落,隻覺得眼前遍布着陰影,愈發朦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怒那,既然看清楚了羲承哥的心意,就不要裝糊塗。”
“你是來替他遊說的嗎?”
“當然不,就是哥總是提起你,讓我覺得有點煩,速戰速決不是更好嗎?”
要怎麼說呢,現在的梁祯元還很年輕,也很禮貌,但淺淡的表面下是驕傲堅定的内心,習慣性去要求自己,将情緒藏匿在内心,所以壓力很大經常失眠,也有很多時候會将内心的情緒肆意發洩出來。
就像現在這樣。
因為他感知到了她的危險,認為自己是會對他或者是他周圍的人造成麻煩的那類人,不自覺想要解決問題罷了。
是稍微有點容易不安的孩子。
現在她才是觀察者,體會到了置身事外的微妙快感,她想要逗一逗對方,于是故意說:“祯元尼,你好像一隻小貓咪,好可愛~”
“.....請不要轉移話題。”
因為年紀小,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微表情,苑韫初清楚看到了他眼裡的無語,正色道:“我會考慮的。”
“這麼幹脆嗎?”梁祯元突然有點迷茫,她原來這麼好說話的嗎?
“因為是祯元尼的請求,所以才會認真考慮一下。”
苑韫初努力壓下笑意。他太年輕了,抑或是自己太了解他了,比起他幾個不好接近的哥哥們,梁祯元才是那個心理防線極高的人。
她其實很迷茫,尤其對他,那根染血的線纏了她太久,以至于一想到那件事全身的骨骼都能被束縛起,控制不住在命運面前絆倒。
“不要說是因為我。”
“會有負擔嗎?祯元尼剛剛的話也讓我很有負擔,說得我好像是一個壞女人,我和你哥哥都還沒做什麼呢,那番話聽起來是我抛棄了他。”
她在說什麼呢?
苑韫初隻覺得心在滴血,有記憶的人,從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不是嗎?
“抱歉,我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
“我也很抱歉,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苑韫初覺得腿有點麻,她撐着站了起來,梁祯元扶了她一下,很快收回了手。
“你還不走嗎?外套也拿到了。”
梁祯元不語,他在思考,苑韫初也在靜靜等待他的問題。
不多時,他問:“你喜歡哥嗎?”
具體是哪一位,梁祯元故意沒有明說,他心也亂了,他對愛情沒有具體的概念,光是看着就覺得是一團亂麻。
“我喜歡你,也喜歡他們。”
“那就是不喜歡,那就,不算是喜歡。”
苑韫初點了下他的眉心,說:“别皺着眉,你這個年紀不應該想這些沒意思的東西。”
“那什麼是有意思的事情?”
“嗯,我也不知道,或許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
“莫?生氣了嗎?”
好像不該說對方是孩子,男孩子成長起來的自尊心被她一根手指就推倒了,接下來幾天見了面也不會打招呼,苑韫初有些失望,比起冷酷帥氣的祯元,她還是更喜歡對自己露出酒窩的祯元,會讓她感到溫暖,這樣她也能沉浸在那些存于腦海内的虛幻假象之中。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就來到了十月份。
2022年的KCON第二場開在JAPAN,彩排的時候吹久了冷風,晚上苑韫初就察覺自己應該是受涼感冒了,拜托經紀人給自己找了點藥,吃了後也沒能見好,又吃了一服藥,吞下之後藥效很快就起了,令她感到昏昏欲墜的眩暈感。
中村一葉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金采源給她尋來了毛毯,用手背簡單測量了□□溫,松了口氣:“幸好沒發燒。”
“還好吧。”許允真緊張的盯着她,察覺到她的呼吸有些緩慢。
“還好。”
“病好了我請歐尼吃大餐。”
苑韫初勉強扯起嘴角,回應洪恩採的話:“我病還沒好就想到病好之後的事情了嗎?”
“因為.....雖然生病會很辛苦,但是歐尼總會好起來的,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聽着還是孩子話,苑韫初拍拍她的手,轉頭問中村一葉累不累,她可以躺沙發上睡一會的,一葉摟緊了她的肩膀,讓她安心睡會,離開始的時間還要很久。
兩小時後終于做好妝發和造型了,微微卷曲的黑色短發,點綴着秀麗的臉頰,她看起來光彩照人,看不太出她正因感冒而虛弱着的人,要仔細看才能發現她眼底透着疲倦,說話也比平時慢很多,溫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