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黛離開甯城的航班定在月末,一行人約了個私人局,地址還定在蔣艋的酒吧。
隻不過不是外場,而是蔣艋打造在酒吧内約為百來平的休息室。
裝修風格符合蔣艋一貫以來的浮誇審美,全線VERSACE的設計,黑金色調為主,小羊皮花瓣沙發疊放的抱枕卻是五顔六色的LV,巴洛克複古華麗的顔色風格晃得眼疼。
咖啡桌是打破幾何的不規則設計,顧及康黛懷孕沒有上酒,綁着蝴蝶結的紅酒杯倒着一餅十幾萬的老班章。
蔣艋和康黛分坐沙發兩側,溫挨着康黛,拿平闆給康黛分享藝術家的線上畫展。
另一邊,趙煦陽運指如飛地敲擊鍵盤,他時不時停下來喘口氣,遙遙對上康黛,彼此會心地笑一笑。
舒意跷腿靠着單人沙發,懷裡抱着個刺繡明麗精緻的抱枕,下巴軟綿綿地埋進去。
手包響起極其輕微的震動,她低頭一看,重新置頂的薩摩耶又沖着她傻樂。
關于這條小狗,上回周津澈把她送到家門口,舒意沒話找話:“周醫生,你那麼忙,還能有時間養狗?”
周津澈看着明淨電梯照出來的身影,舒意身上還披着他氣息清冽的風衣,她單薄纖瘦的手被他緊緊扣着。
“是我媽媽養的小狗。”周津澈解釋:“名字叫‘弟弟’,是我們家的老幺。我媽媽很愛他。”
舒意就笑:“你也很愛弟弟啊。”
周津澈禮貌地送到電梯口,一指摁住開關。
舒意還不知道他也住在這裡,站在電梯符合他“沒有門禁卡”的人設。
舒意走到門口,剛擡手要刷指紋,忽然想到什麼,緩緩地回過頭。
周津澈被她看得莫名心虛。
“這裡的安保很嚴。”她說,眼底被淨瓷似的磚面映如星芒。
萬海豪庭非富即貴,物業和保潔盡心盡力,一天恨不得消殺三次地闆,力争一粒灰塵也看不見。
這種情況,周津澈是怎麼能每日按時送花?
要知道,就連外賣訂餐都隻能停步于保安亭,再有專人送上門。
周津澈擡手摸了下鼻梁,心虛地移開眼。
“不是很難,你到保安亭可以查到我每日進出的登記記錄,至于能上到你家門口,多虧了物業的寬容大量。”
——這當然是謊話。
可憐周醫生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無地自容的一刻。
舒意眯起眼,她沒說信或不信,手指按住指紋感應區,對他笑了笑:“晚安周醫生,回家路上開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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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康黛疑惑地喊了聲:“你發什麼呆?中午吃什麼,還是禦品齋嗎?”
舒意醒神,手機習慣性鎖屏,她支着最近好不容易養起來一點兒的下巴颏兒,明眸善睐。
“怎麼又是禦品齋?”
她嬌着尾音耍賴:“吃膩了,換一家吧,大都會新開一家意菜,怎麼樣?”
蔣艋第一個反對:“不好,我不想吃意菜。”
舒意看向康黛。
康黛沉思:“老趙也不喜歡吃意菜。”
還沒說完,蔣艋興緻沖沖地插話:“巧了不是,咱兩天生也就是要當好兄弟。”
趙煦陽無奈一笑。
舒意對意菜沒多大熱愛,不過是剛剛刷朋友圈刷到了有人打卡,看環境好像還不錯。
提議被否,又陷入了吃什麼的困難抉擇。
溫看了看大家,喝空杯子的老班章擱到桌面:“之前在舒意朋友圈刷到一家很有意趣的店,不如就那家?”
舒意歪歪頭,表示困惑。
康黛倒是想起來了:“市一院附近那家?可以,我們現在去吧。”
結果出門時,要開幾輛車又犯了難。
康黛自然和趙煦陽一輛,舒意和溫都有開車來,對此溫提議:“你兩口子自然一起,舒意和蔣艋坐我的車,吃完飯後我送你們回來。”
舒意下午沒有額外安排,欣然應允。
導航隻到市一院,露天停車位依舊滿坑蘿蔔,舒意在微信上對康黛說:“市一院沒有位置,停博雅。”
十月底的光景,天色藍得沉悶,舒意帶着他們往老地方走,康黛小心翼翼地避開一個被過重車胎壓出來的水坑,問:“那家店叫什麼名?”
“沒注意诶。”舒意指尖點點:“就在前面了,不遠。上回來忘了記,蒼蠅小館,定位都隻到市一院。”
康黛拿她打趣:“怎麼不喊你的周醫生?鬧别扭該和好了吧,我看見你朋友圈發的花了。”
男生代勞推開木門,挂着的牌匾歪了一寸,人高馬大的趙煦陽擡手扶正。
“看起來不怎麼樣。”蔣艋嘟囔:“這真幹淨?真能好吃?”
溫雙手插兜,笑道:“很多餐館貌不驚人,味道真不錯,要不怎麼說酒香不怕巷子深。”
康黛回:“是這麼個道理。”
進到餐館,幾個人就像舒意第一次來時被震撼了下,今天沒有下雨,庭院池景缭繞淡淡霧氣,粉荷謝了花尖,綠荷碧波潋滟。
“喲,還真不賴。”蔣艋點評。
溫也點點頭:“舒意眼光一貫好,她說不錯,肯定不錯。”
舒意不想聽他們亂吹噓,她聽着一陣輕快腳步,濕得反光的抄手回廊繞出來一個熟悉面孔,丁珰欣喜地瞪大雙眼。
“是你!”小姑娘一雙純透水潤的鹿眼蘊滿笑意:“姐姐好久不見。咦周醫生沒和你來嗎?”她往他們身後看去。
“周醫生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