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危這幾天已經見識過很多萬獸宗的亂象了,習慣了,房頂都塌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如今面色平靜地站在台上朗聲道:“我想今日召集衆弟子來此的原因,各位峰主應當告知過了。”
大家齊齊點頭。
“那我就長話短說,萬獸宗興亡,任何一頭獸都有責任。”沈危說道:“現在,為了保全萬獸宗,保全我們每一頭靈獸,我将在宗門一千三百六十二條規定上新增一條。”
衆獸擡起頭看向了沈危,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恭敬道:“請宗主說明!”
“從即日起,凡萬獸宗弟子必須遵守以下規定,必須善待每一條小黑蛇。”沈危有些欲哭無淚,他咬牙道:“每一條小黑蛇都可能是成為蛟的天才靈獸,我們必須在它還落魄的時候給它送溫暖,送關心,送關愛!”
他就不信,這麼誠意滿滿,充滿愛意的宗門,這蛟還舍得滅了!
然而很快就有一隻狐狸顫顫巍巍地舉起手問道:“宗主,那……那若是,若是它還是執意要滅宗門呢?”
沈危聞言,他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緩聲道:“那就找一個人類劍修養着,以備不時之需。”
書裡隻說這個蛟最後是被一個人類劍修給滅殺了,但這人類劍修到底是誰,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通通沒有記載,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沈危還沒來得及看到後面就被送到了這萬獸宗來。
所以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反正都是絕境裡面求生存,但凡一絲生機都要把握住。
“如果還是不行。”沈危頓了頓,他唇角微微揚起,眼中帶笑,看着台下一大堆眼中滿是信任的毛茸茸,回答道:“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諸位皆可散去,與萬獸宗同生共死乃是我五兄弟的誓言,諸位不必和萬獸宗共存亡,去各自尋求生路。”
這是他想了很久,将傷亡降低到最小的方式了,除此之外,真的已經别無他法。
沈危不是什麼特别深明大義的人,但能少死一個就是一個,能救一個,也就算他積功德了。
希望要是真有下輩子,可千萬别穿書到這種必死之局裡面來了。
也許是被沈危的情緒帶動,毛茸茸們紛紛低下了頭,他們往日或絢爛,或光滑的皮毛,此刻都黯淡了許多,天空适時地下起了大雨,如同大家的心情。
“宗主放心,我們一定會對小黑蛇好,也一定會找到一個非常厲害的人類劍修!”毛茸茸們擡起頭,看着沈危,目光非常堅定,雖然它們其中一些膽小的已經被吓得開始哆嗦了,面對生死問題,縱然是人都會心生恐懼,更何況是動物。
于是這本來的一條規定變成了兩條規定,徹底落實下來了。
第一,善待每一條小黑蛇。
第二,養個人類劍修,以備不時之需。
大家散場之後,沈危攏了攏外袍,他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這青磚綠瓦,綠樹灰牆,雨水從屋檐上往下滴落,他就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覺得這不像是一個宗門的主殿,倒像是村中的小院落。
雖然規定落實了,但其實沈危心頭還是壓着一塊大石頭,這種數着日子等死的感覺可不太好。
而遠處的山脈裡,一個巨型的坑十分顯眼,周圍一片焦黑,這坑洞綿陽數十裡,樹木被焚燒殆盡,看上去既震撼又危險。
一個人躺在了坑洞裡,他穿着黑色衣袍,衣服早已在天雷之下破破爛爛不能看了,臉色慘白,唇角溢血,渾身上下幾乎全是傷口,沒有一點好肉了。
看得出來這是個受了重傷的劍修,他的劍就斜插在一旁,上面還有殷紅的血迹。
這天雷砸得真是巧了,誰也沒傷着,全朝着他一個砸過來。
斷舟本就是重傷之軀來這萬獸宗尋求庇護,誰知就遭遇了這九重天雷,硬生生将他準備化蛇為蛟的劫給提前了,可即便是扛過了九重天雷,他自己也隻剩下一口氣,再不來一個人,這剛剛化蛟的他就得魂歸九天了。
他掙紮着睜開了眼睛,卻根本無法動彈,重傷之軀,稍微一動鮮血便順着傷口往外淌,生機從他這具身體裡不斷流逝,他輕輕嗅聞了一下,能感覺到周圍濃郁的靈獸氣息。
而野外的靈獸最喜歡同類相殘,互相吞食妖丹,增長修為。
在最後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直接掐了法決,硬生生掩去了周身氣息,除非比他修為高,否則根本不可能看破他的隐藏氣息。
三天前的九重天雷,傷者隻有一隻剛剛化形的蛟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