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無法根除。
斷舟對于沈危和這個萬獸宗都有了一絲懷疑,他忽然想要看看這沈宗主到底是想要玩什麼把戲,這副模樣又能裝多久,回想起白日沈危差點崴了腳的樣子,斷舟都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這沈危,難道他自己不知道這種程度的傷對他而言根本沒用嗎,竟然會這般愚蠢,這般裝模作樣。
斷舟完全忽略了白天自己也是立刻上前準備扶住沈危的,隻是被白嘯搶先了一步而已。
“這沈宗主和白嘯,一同演戲給我看?”斷舟喃喃自語。
這一晚,斷舟睡得都不是很安心,在夢裡,他總是夢到沈危擡頭看向他時的目光,炙熱真誠,讓斷舟本來想要拒絕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沒能說出口。
夢醒之後,他萬分不爽地掀開了被子,起身拿起劍就出去練劍了。
他起得早,外面的鳥都還沒睡醒,天都沒亮,他就已經拿着劍去了後面的小樹林裡,斷舟雖然是蛟,是一頭妖獸,但他的的确确也學過人類的劍修,偶爾行走人世間的時候,的确是用着劍修這個身份的。
畢竟在修真界行走,其實人的身份比靈獸要安全得多,畢竟靈獸的妖丹就像是個巨大的财富,誰都想要得到,因而不少靈獸幹脆投靠了萬獸宗,得到萬獸宗的庇護,其它修士才不敢貿然動手。
之前也有過修士不信邪,非要對萬獸宗的靈獸動手,硬生生掏了對方的妖丹,那名修士自以為手段高超,毀屍滅迹了,誰知道這萬獸宗不僅有嗅覺非常靈敏的靈獸,天空盯梢盤旋的靈獸,還有一個玄武峰最愛占蔔的靈獸。
最後這名修士被翻出來的時候,直接被萬獸宗的靈獸給活生生撕碎了,極為血腥,萬獸宗一戰成名。
從此再無任何修士敢觊觎萬獸宗的靈獸了,而那些在外獨自生存的靈獸就成了這群修士眼中的香饽饽。
其中,當初還是一頭黑蛇的斷舟就是這樣受的傷,他是被自己一路同行的好友給算計了,這位人類同修與他十年交情,結果最後發現他是黑蛇後,在重金利誘下,還是起了歹念。
斷舟永遠記得這件事情,這個仇,他必然要報。
蛇是非常記仇的,誰敢傷他分毫,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他也要弄死這個人。
小樹林裡十分安靜,斷舟一邊想着這個,下手更加狠辣,道道劍光裹挾着劍氣,将旁邊的樹幹輕而易舉便折斷的,他又立刻收了手,隻是練習招式,并不傷其他。
他也說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反正就是這樣做了。
本來這件事情沈危也不知道,他睡得還是很沉的,隻是還在夢裡的時候似乎是聽到什麼東西在扒拉窗戶,将他給弄醒了,睜眼一看,就瞧見了兩隻松鼠淚眼婆娑地扒拉着窗戶看他,見沈危醒來了,頓時哭着道:“宗主,宗主,有人把我的家給毀了!”
“啊?”沈危覺得自己可能是還沒有睡醒。
但他還沒來得及詢問,這兩隻松鼠便已經跳到了他的床上,叽叽喳喳地告狀,沈危剛剛睡醒的腦子還是有點兒懵的,好不容易在它們兩個叽叽喳喳地聲音之中找到了事情的原委,頓時清醒了,道:“你是說有人入侵到了我這裡?而且還在我的樹林裡練劍?”
這個事情……這也太猖狂了吧?
沈危覺得不太可能,但兩隻松鼠也不可能拿家的事情來诓他,他隻好起身,随意裹了件衣服就出去了,他途徑斷舟的屋子裡時,甚至第一反應覺得可能是斷舟,于是伸手敲了敲門,果然裡面沒有聲音,他推開門之後,裡面已經空無一人,這一下他更加确定這小樹林裡毀了兩隻松鼠屋子的人絕對就是斷舟。
他深深歎了口氣,看了眼尚未亮起來的天空,心中更覺得這個修真界可真是内卷得厲害。
外面還有些風,吹得他身上有點涼,不過這一點對于他而言也不算什麼,沈危的武器也是一把配劍,不管裡面是不是斷舟,他都要随身帶着武器的,隻是進了小樹林之後,就能感覺到裡面劍氣縱橫的壓迫感。
他頓時覺得自己找的劍修果然是沒錯的。
然而其實當沈危踏入這小樹林的時候,斷舟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眼神輕輕看向了沈危那邊的方向,想起之前沈危的種種異樣,腦海裡頓時浮現了一個想法。
他想要試探一下沈危,他想要看看這傳聞中的萬獸宗宗主是否真的如同傳聞那邊厲害,又或者如同他這幾天看到的那樣廢物。
他想來是随心所欲,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這個念頭一出來便打不住了,他輕輕轉了轉手腕,一招劍術之後,本該是直接往前的,可他卻直接逆行,反手一劍朝着身後站在樹幹後面的沈危襲去。
沈危本來還在為他的劍術高超而感到高興,想着自己這個保命符找的果然對,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讓斷舟留在這個萬獸宗,可不等他想到辦法,一擡眼對方的劍已經朝着自己而來,沈危頓時面色大變,他下意識擡起手出劍抵抗,可這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靈力在前面稍稍抵住了一瞬,便直接被攻破了。
沈危橫着長劍,擋住了斷舟的劍尖,可整個人卻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後背狠狠撞在了樹幹上,喉頭頓時一陣腥甜,他下意識将血吞了下去,隻覺得更加難忍了。
同時十分詫異地還有斷舟,在察覺到沈危根本來不及抵抗之後,他就立刻收劍,即使這樣,還是擋不住已經出鞘的劍氣橫擊在了沈危的胸前,看着對方狠狠撞在了樹幹上,面色一瞬間蒼白下來,斷舟就知道他受傷了。
“沈宗主。”斷舟立刻提劍上前,想要查看一下沈危的傷勢,卻不想對方受驚一般往後退了一下,大概是扯痛了胸口的傷,臉色頓時更加蒼白了一點,咬着牙搖了搖頭,有些不解地看着斷舟。
沈危的眼中帶着一絲不解,而斷舟甚至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不易察覺的防備,剛準備伸出去的手略微僵住了,他立刻将手中劍收入劍鞘,道:“剛剛聽到身後有響動,所以以為是誰偷襲,這才出手,沒想到是你。”
他這番話說得其實并不算走心,但是的的确确是在緊盯着沈危的傷,而後道:“你怎麼樣?傷得嚴重嗎?傷到哪裡呢?沈宗主?”
沈危還是搖了搖頭,這副樣子讓斷舟心中不知為何有點兒焦躁,他擡起手,準備用靈力試探一下沈危的傷,他其實無意去弄傷沈危的,畢竟這樣的攻勢就算是白嘯他們都能抵擋得住,沈危沒道理擋不住的,斷舟都未曾察覺到自己臉上的懊惱。
不過沈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頓時心生一計,他在斷舟的靈力進入經脈的時候,忽然咳嗽了起來,本來隻是想要裝作受傷不輕,誰知道這一咳嗽,那口血便嗆入氣管,頓時咳得驚天動地,他一手扶着地面,脊背略微弓着,一手捂着胸口,咳得額角青筋都凸起了,見他如此,斷舟臉色愈加難看,忽然他的目光一頓——
他看到了沈危唇角的血迹。
“你受傷了。”他萬萬沒想到這普通一擊竟然能讓沈危吐血了,沈危吐了一小口,其實主要是傷得也不算特别重,也隻有這麼一小口吐出來,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能唬住了一旁的斷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