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戶倉,如果再接近龍宮米娅一步——”
九條裟羅拉弓瞄準濑戶倉的腦袋。
“我就依法射殺你。”
——
等收尾結束,犯人等待押送已經是黃昏。
九條裟羅早已帶隊将現場包圍,她嚴肅的彎腰檢查周圍的沙土痕迹,确認了龍宮米娅是被一路拖行至此的,她在泥土裡找到了龍宮米娅的神之眼。
那顆冰冷光亮的藍色珠子被她用手指抹去污濁。
原來是因為神之眼被拿走了嗎?
跟她來的人不隻是佟千裡特别指示的勘定奉行的人,還有龍宮米娅的表兄托馬——那個人一向圓滑善交際,熱心的讓她幾次警告都像打在棉花上,無力又無奈。
托馬在她控制住濑戶倉之後馬上上前抱起龍宮米娅。
龍宮米娅的樣子讓她不合時宜的想起曾經年幼時見過的烏鴉,被一群孩子捉住玩的奄奄一息丢在街頭,那時九條裟羅去撿起那隻烏鴉,随着被抱起的動作女孩垂下的腦袋晃了晃,滴下幾滴血來。
烏鴉垂死的頭也晃了晃,血從喙裡滴出來——它被埋到路邊一顆夢見樹下。
青年的表情陰沉而懊惱。
随行的醫生大緻檢查,隻是皮肉傷比較多,暫時暈過去了而已,沒有太嚴重的傷害,不至于傷及性命,目前已經将人送往稻妻城做下一步。
托馬自然是一路跟去。
神裡家在得知龍宮米娅在離島被非法拘禁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向勘定奉行背後的佟家寫信請求協助——與其說那是請求,倒不如是托馬快把刀尖紮到護衛臉上才一路順利的送到佟家如今的當家人佟千裡手中。
如果不是佟千裡直接對下發放命令,一向拖沓的勘定奉行也不會配合抓人,還是抓他們的人。
至于與濑戶倉計劃綁架的受害者的妹妹已經被關押起來,精神狀況很糟糕。
九條裟羅想了想。
她将神之眼包好,起身吩咐手下處理現場。
“九條大人——”
之前在離島碼頭為龍宮米娅搜身的女人一路跟随,自責的說道“如果我當時能反應快一點,就不至于被濑戶嗆的無話可說,也不會讓那個女孩受到傷害,我很抱歉。”
“你在與人交涉方面一向不擅長。”九條裟羅說道“别太自責,你的部門還有不少工作需要處理,這次是我的疏忽。”
“去吧,回天領奉行。”
——
漫長的皮肉痛苦不值一提。
但是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昏迷前系統一直發出憤怒的聲音,被電磁音切割的又滑稽又怪異,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憤怒,是因為我被毆打了才生氣,還是因為這些愚蠢至極的人設暴行而憤怒。
那個夢裡讓我回憶起我的家,我的家人。
那是大學學業結束後的一天,我用第三人稱的視角看到我自己走出大學校門。
接着下起了雨,一個行李箱一個背包,我沒有帶傘,躲在街邊的一家店鋪下面,我覺得我自己的臉無比陌生,好像很久都沒有見過了一樣。
那個我在那裡躲了兩個小時。
人走完了。
我看到那個我開始低頭抹起眼淚來,哭聲混在雨聲裡模糊不清。
我因為什麼哭來着——
哦對了,我的表弟死去了。
他之前經常會來大學找我玩,我們一起長大,關系很好,但是因為欠了債,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于是在我假期的前一天自殺了。
應該很難過才對,我想,無動于衷的看着那個我哭泣。
“你已經回不去了不是嗎?”
有人在我耳邊說道。
“是的。”我肯定那個人的說法“我回不去了。”
“所以你沒必要難過。”那個人安慰道。
“我不難過。”
我看着畫面變換,葬禮上擺着我的照片。
“我在那死了,我不難過,我隻是奇怪我怎麼會這麼平靜。”
那個人的聲音不再出現,可是有一雙手臂從身後抱住了我,那雙手臂屬于女人,纖長有力,遍布着和我一樣的傷疤,還有光是看就很痛的縫合口,長長的黑發從我的餘光鋪灑下來。
她說不要難過。
她說她一直都陪着我。
“你是誰?”
我想回頭去看,卻感覺自己身體被另一句身體緊緊貼着,無法回頭,那個女人将頭放到我的肩膀,她慢慢将臉埋在我的頭發裡,安撫性的撫摸我的身體——
“我是你。”
女人呢喃道,輕輕親吻我的脖子。
“我是你,我是阿爾斯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