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山下奈美。
名字很普通,媽媽叫山下美惠,爸爸叫山下智宇,家庭也很普通。
奈美是個普通而且沉靜的女孩子,常常穩坐,除了做事之外一直很安靜,誰家都不會不想要她這樣聽話能幹的姑娘,按部就班的長大。
她在十二歲那年跟随母親的朋友進入天守閣做事,學習如何伺候天守閣裡面的大人物們衣食起居,學習端茶倒水,清理庭院。
“奈美奈美!”
閑下來的時候她的媽媽有時會來。
“今日見到了大禦所大人了嗎?”
啊對,那位大禦所大人,山下奈美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是有可能分配去伺候他們的神明的,面對母親期待的眼神,她搖搖頭。
“母親,我的課程還沒結束呢。”
伺候那位善戰而尊貴的将軍大人其實是一種好差事,神明不同于她們這些凡人,不需要整日柴米油鹽,而且那位大人雖是女性,卻從不見她像尋常姬君一樣梳妝打扮,需要侍女伺候,隻是——
将軍大人的頭發大概會很漂亮。
奈美突然這麼想到。
她從未見過那位将軍大人,隻是聽說無想的一刀的威名,畫卷文獻上描摹的形象有着長長的,會發亮的柔滑的紫色長發。
山下奈美看了看自己的手。
有一天她能為自己敬愛的神明編發,能站立在那位大人身後也好。
奈美想着想着略有些不好意思,慚愧的收起心裡這種太離奇的想法,和母親告别後回到自己在天守閣側門的宿舍去。
其實隻是灑掃庭院也不錯。
——
“如果隻是懈怠,那去哪都一樣。”
被突然路過的孩子訓話了,那個孩子小小年紀穿着羽織,不過六七歲,雖然看起來很狼狽,但是掩不住黑色的雙目亮晶晶的,身闆挺直,就像一隻小獵豹一樣可愛,小孩一臉嚴肅的抱胸說道。
山下奈美抱着曬熱的褥子,隻是沒忍住将臉埋上去了一下。
于是被奇怪的孩子看到了。
她沒做聲,隻是抱起褥子往屋内走去,腳步平穩輕柔。
再從院内出來,手上拿了紗布和藥酒。
“如果這位小先生能擦擦臉上的泥和傷口,說不定大禦所大人見到了也會歡喜。”奈美笑眯眯的走過來遞給小孩,眼見紅色順着孩子的耳根爬到脖子上,羞愧但是依舊站的挺直。
“你說得對。”
孩子低聲道謝後接了過去。
小孩看起來經常受傷,對給自己包紮傷口這種事非常熟練,沒幾下就擦好了傷口,于是山下奈美遞去手帕,示意孩子擦淨臉上幹掉的淤泥。
九條孝行,時時做事都像個小大人。
——
“不過能夠服侍那位大人并不是我所向往的最終目标。”山下奈美雙眼帶着希冀跟男孩講述,就像每一位崇拜雷電将軍的人一樣,做着大同小異的希望的美夢。
“我渴望能站在那位大人身後,隻是望着也好,那位傳說中的尊貴無比的神明。”
落日的餘晖美不勝收,讓天邊如同燒着了一般美麗。
确實如同燒着了一樣——
“但是那位大人很少會招侍女吧?”男孩灰頭土臉的坐在她旁邊“不如來九條家做事。”
九條孝行是九條家家主的獨子,常常在軍營和道場訓練,所以弄的一身傷也不是稀奇事,這段時間恰逢家主回家,将他帶回來。
“……我很感激孝行大人的邀請,不過我還是想試試呢。”
男孩有些失落。
兩個人一來二去還是熟絡起來,常常九條孝行在家中道場訓練時就能看到山下奈美帶着一些食物和小禮物來看他——感覺似乎被當場小孩子寵愛了的樣子,久而久之,九條家的家臣護衛們便也不做阻攔了。
“你下次要來就别走小門了,鷹司家的人有時會從那走。”九條孝行說道,眉頭緊鎖“鷹司家的鷹司勇和我不對付,我怕他找你麻煩。”
山下奈美想了想。
天守閣内的侍女前輩們總說鷹司家和九條家是同派,這男孩小小年紀就和鷹司家的孩子相處不好,想來也不和平。
她不對這些做出評價,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做好該做的事就好。
或許正是因為山下奈美的安靜,九條孝行總是越說越多。
生在九條家的人要承擔起管理天領奉行和為将軍大人獻上忠誠的使命,很多事——比如九條家和鷹司家的事情本不應該跟這個女孩說,但是九條孝行畢竟還是成長中的孩子,跟年齡比較接近的少女還是想多說些什麼,他是個少爺,懂得軍中做事,懂得弓箭長刀,但是唯獨不懂得家務瑣事。
唯一值得一起說的還是理想。
共同侍奉那位尊貴強大的大禦所大人?
總之,常常是山下奈美聽着他說,無論說什麼都可以,她都會聽,那雙綠色的雙眼透着模糊但沉靜的色彩。
大概因為這個,九條孝行才會希望對方在九條家做事。
或許未來能讓奈美冠以九條的姓氏——
啊?
男孩冷不丁被自己的想法害到臉羞紅,猛地站起身,但還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不,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