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很久沒做過這種夢了。
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少年模樣的精靈在屋頂上醒來,意外的不是天明,漫天星辰彼此閃爍,他坐起來,手邊的酒瓶咕噜噜滾下去,一個沒接住,摔碎到地上。
“啊……我喝了多少來着——嗝!”
一個驚天動地的酒嗝。
漆黑的巷子裡發出貓咪和狗不滿被吵醒的嗚嗚大叫,溫迪隻好悄悄的把嘴巴捂上,他還不想被貓尾酒館的小貓咪們塞一鼻子貓毛接着賞爪子。
如果是噩夢,那對于曾經為風神的他來講算不得什麼。
但是美夢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溫迪夢到了他們曾經在風氣地的那顆大樹還未生長起來之前,在他為蒙德驅散風雪削平山峰的時候,在他為天地萬物歌唱創作時,他的那位漆黑的朋友就在海邊拎着一壺酒等他去。
“——這可是你喜歡的蘋果酒嗳,先說好,遲到了你要喝茴香酒哦。”
阿爾斯特的頭發很長,特别長。
如果不穿盔甲的話——她的那副樣子太少見了,她就總是拖着像裙子又像袍子一樣的白色衣服赤腳亂跑,沒有盔甲的重負,海洋與岩漿之子體态輕盈,踏雪無痕,接着阿爾斯特會找一塊幹燥柔軟的草地坐着,黑色的長頭發順順的撒在地上,像一條黑色的河流。
“——小精靈,茴香酒可是很不錯的,你别那麼皺臉嘛。”
她會吹着蒙德的風,風會告訴她一切。
至少很久以前是這樣,這種和平的景色太久了,久到更久以前那死于革命的少年,其他的死去的朋友,神明,包括身着白色的阿爾斯特的身影全部在記憶裡蓋上了一層模糊而美好的幻影,自己能夠為之痛快歡笑哭泣的歲月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如果這是一個噩夢,那麼阿爾斯特的身影就會變得血迹斑斑,一刻不停的提醒溫迪自己對朋友做了多麼糟糕的事——他砍下了她的四肢,并與其他神明殺死她無數次了。
如果再見到阿爾斯特一次,她大概會想把他的肚子劃開,就像對曾經任何一個敵人一樣殘忍。
溫迪摁了摁自己的額頭。
那雙一向友善輕松的眸子在回憶起從前時有些漠然,沉澱着千年的麻木。
——他覺得自己在稻妻與米妮拉的女兒的見面總歸是少了一些什麼,那少女疑似是她,但溫迪一點都不想去調查,那雙相似但是混沌的綠色眼睛,少女古怪的個性。
沒有一對母女同為輪轉者的可能性,除非龍宮米娅在母親死前是個空殼。
那叫做龍宮米娅的女孩有些奇怪。
但究竟是哪裡奇怪?
他想不出來。
——
——
“愚人衆老爺!來參加晚會吧,雖然人也不多。”
一個水手探頭進來招呼正在貨倉晾衣服的達達利亞,他敬畏的目光向裡面掃了一眼,隻是很短暫的一下,怕冒犯到“龍宮小姐還是身體不舒服嗎?”
達達利亞也探頭看了一下。
至于龍宮米娅?
龍宮米娅縮在幾個箱子裡面,懷裡抱着神之眼,冰元素到處亂冒。
“——米娅,你不來嗎?”達達利亞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大鳗魚烤着會很香嗳。”
她聲音悶悶。
“……在我忘掉那些東西之前别理我。”
青年大笑幾聲,轉過去拍了拍水手示意離開“走吧,龍宮小姐大概要很長時間吃不下飯了。”
……就應該摔死你臭鴨子!
——我碰的一聲砸了一下牆,還是生氣,那個怪物洞裡隻能說更惡心,哪怕徹底摧毀了也勉強解氣,但是衣服還是不能要了。
但問題不是這個。
我豎起耳朵聽着達達利亞和那些人走遠。
手伸進懷裡取出一封信來,信上蓋着一朵紅色的四葉草,已經被我臨時開過草草略了一遍,那信紙很結實,不知是什麼材質的,泡了海水後被吞進那些大怪物肚子裡都沒有壞掉。
如果我不是那麼憤怒撕開了疑似海蛇的身體,大概是見不到它的。
署名——艾莉絲。
緻——親愛的龍宮米娅。
這是一封給我的信,這個傳說中的艾莉絲女士,可莉的媽媽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将信這樣交到我手裡。
現在隻有我一個,我認真的把信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這封信上首先是在替可莉為我造成的面部困擾道歉,接着又提到了阿貝多與我那所謂的元素過敏症狀的見解,而且在信的最後轉達了阿貝多對我的邀請,無論怎麼看也沒有提到什麼神明或者别的,看上去隻是一封普通的問候信。
對我的邀請?
“不是騙我去然後撕了我這個惡神轉世吧?”
[艾莉絲應當很久沒有去到蒙德,不在那]
“不過也免不了這種可能性,上面的邀請是阿貝多發出的……那我确實要去一趟試試。”
[風神在蒙德]
“躲開他。”我把信收進背包最裡面的空間“那可是煉金術士,這個元素過敏如果有可能能解決,這對我來說是個小機會。”
“況且……”
[況且?]
我捂着臉樂了一聲,搓了搓臉上的肉,接着伸懶腰又躺了回去——
“嘿嘿嘿~”
[嗯?]
我快要笑嘻了,外面的海浪和船身的搖晃差一點讓我滾下箱子,于是我幹脆坐到地上捂着臉“系統,你忘了嗎,我在還是有很喜歡的角色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