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跟随上來，也看見龍宮米娅的樣子，吓得尖叫了一聲，小手捂在臉上。

“米娅？”

“米娅她……她該不會，怎麼會沒有動靜呀！”

魈已經閃身回來了，他站在空的身後，垂眼看了一會，接着出聲道，大緻是安撫恐慌的派蒙“她還活着。”

“旅行者，派蒙，想不到在這見到你們了。”

兩個少年還有趙瑞也圍上去，重雲的神色已經從緊張變得後悔，攥着拳頭“米娅小姐她變成這樣……我不該去建議祓除妖邪，那種強大的妖邪以我的修為根本無法驅除，這都是我的錯。”

行秋拍拍他的肩膀。

一直防備到現在，反而龍宮米娅是受害最重的，還是因為所謂的妖邪，他的責任也是不可推卸的。

“——我也是正巧和派蒙收集晶核的時候路過，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空簡單的說了自己為何在此的原因，接着詢問道。

行秋搖搖頭，看了一眼朋友的狀态，于是代為講述。

“我們原本要把那妖邪引出來消滅掉，可是過于強大了，接着那妖邪就故意刺瞎了米娅小姐的雙眼。”

趙瑞向來是有一份力出一份力，他就近幫空将米娅安放妥當，撕下衣服先幫毫無反應的女孩擦掉一些臉上的血液，包括那些還曾經是眼球的碎肉，不知那未知的強大妖邪在毀掉了雙眼後，是否又做了什麼手腳。

隻見那空空的眼眶裡還在不停的流出碎肉和血來。

派蒙不敢再看了，躲到了空的身後去。

空大緻為龍宮米娅清理完畢後，抽空詢問了旁邊站着的魈關于妖邪的事情——

少年仙人的臉色有些蒼白。

雙眼垂下，似乎剛剛從回憶中醒過來。

“……那如果是妖邪，就已經被我誅殺了。”

魈說道，但是話語中是少見的不确定和迷茫“那面容和盔甲似乎在哪見過，但是扭曲過度，而且氣息太冗雜了，我不肯定。”

“魈的意思是，不是普通的妖邪？”

空又上前幾步，一般的人不可能近得了金鵬的身，但是畢竟是少數能與仙人深交的少年，這行為更像是希望和鼓勵魈再多回想一些。

見對方确實需要更多的消息，魈順從的繼續回想。

他向來沒有回憶過去的意識，但是總能在接觸到相似事物時下意識想起來什麼……那個額頭中央有傷口的面孔漸漸與幾百年前的那張臉緩緩重合，那是他親眼見證的場景。

那應當是那個神明，那個如帝君一般古老的，強大到恐怖的惡之神的殘魂。

“幾百年前的事了，在距離雲來海不遠的地方發生過一場戰争，帝君聯合其他神明一同擊殺了一位惡神。”

“惡神？不是一般說的魔神嗎？”派蒙探出個小腦袋問道。

魈搖了搖頭。

餘光看了眼依舊毫無動靜的龍宮米娅。

“魔神有許多，但稱得上惡神，卻同時與帝君一般古老的神明隻有那個神明，被稱為遠海與冰川之主人的阿爾斯特。”

“我們與其餘六位神明與她戰鬥了數日，就算被帝君以岩刺穿頭顱，毀去雙目，被風神削去四肢也極其難纏……”魈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是因為想到了什麼，下意識扶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剛剛那模樣的妖邪大約是那神的怨氣所化，被引誘現身後想要通過一樣的方式傷害凡人。”

自然是想起了糟糕的回憶，想起了名為污穢輪轉之惡神的那個神明的手段，自己的手臂就在那場戰役中被她捉到，被生生折斷過一邊，而阿爾斯特則語氣漠然，那雙散發着瑩綠色的雙眼從頭盔的縫隙中露出，居高臨下并且無比傲慢的注視着他，無法抵抗的巨力施加在自己的身上，下一秒幾乎就要被碾碎……若不是同行的夜叉與浮舍舍命相救，自己大概會死在那裡。

如果不是她的雙眼被廢去，剛剛那漆黑的妖邪他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這麼一想，魈的思緒又沉下去，本來他就不多話，必要的說完後就不再開口。

“——總之，我要去雲來海附近，走了。”

話音剛落，魈就閃身消失在空的面前。

派蒙拍拍空的肩頭。

魈的講述難得，空也聽了個大概，他站在原地稍加思索了一會，是陌生的神，而且既然已經死亡隻留下殘魂，那麼跟自己的血親也沒有關系，說不定隻是單純的傷人事件。

“那個回憶讓魈的心情變得很糟糕。”

“看來不是好的回憶呢。”

“喂旅行者！”重雲在後面呼喊道。

“我們要先把米娅小姐送去不蔔廬，要一起來嗎？”

空馬上回應道，跑過去跟着将龍宮米娅扶上趙瑞的後背——趙瑞再怎麼說也是個成年人，跑的會穩一些，況且龍宮米娅也個子小。

就在空回過頭去跟着兩個少年帶路時。

趙瑞背後靠着的少女突然閉上了那雙血洞一樣的雙眼，接着有什麼東西在眼皮下面蠕動，擠出剩餘的碎肉去，再度睜開，新生的眼球已經充盈了眼眶。

那是一雙瑩綠色的，比寶石還妖冶的神之目，沉澱着深邃與漠然。

真正的，來自神明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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