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船黃金，五船朱木，狼牙血石——唉，摩拉克斯，你用這些修什麼東西。”

彼時戰争方才結束，天光大好，黑色長發的女人喬裝改扮的一副人類模樣，甩離了自己的兩位眷屬，拿着港口順來的貨單，翻山越嶺來找還是武神帝君的岩神帝君——

按照璃月說法，阿爾斯特這是來找事的。

也算一種騷擾。

璃月港已形成小規模的城市，百廢待興，在仙人的保護下按部就班的發展。

利吉恩的服飾很有特色，都是寬袍大袖而且輕薄簡約，領口袖口都繡着繁複精緻金絲線，漆黑的惡神偏偏穿了一身透白的大裙子，裙擺像倒扣過來的大麗花，一路順着山蹿上去，周身罡風陣陣，惹眼的要命。

一路上去都十分通暢，大大小小的仙班眷屬都當做看不見。

似乎無論哪裡的魔神聚會都不是很歡迎她，包括璃月的衆仙人魔神，所以她幾乎隻和塵世執政們來往，除非這些，阿爾斯特就回到利吉恩蝸居。

摩拉克斯還不是那副百年後的樣子。

見阿爾斯特不請自來，他首先擰起眉頭，好似比見識到風神醉酒還厭煩一些，面對一個基本同齡但是卻十分會來事的海洋惡神，他屬實沒有對待若陀那樣的柔和，聲音壓得低低的，閃身就去奪女人手上的東西。

又不能以武力鎮壓，對方又擅長胡攪蠻纏

“——你拿走港口的貨單，讓他們怎麼清算貨物？”

阿爾斯特見他來奪，反而更高興起來，雙眼放光。

“那你告訴我要幹什麼啊。”

千百年來很少有能跟她打的不分上下的古老魔神，阿爾斯特于是熱衷于讓摩拉克斯如何從那副正經模樣破防，不達目的不罷休，甚至在初到璃月不惜以掀起海嘯的方式逼迫對方與她戰鬥，久而久之，璃月的岩王帝君不堪其擾，初逢戰争結束，戾氣未消，常常就選擇先動手後動口，或者手和口一起動。

“——建造黃金屋。”

嬉皮笑臉的，摩拉克斯心想，趁機擂她腦袋一拳反而效果更好。

兩個人纏鬥之間，阿爾斯特閃身躲開男人的切掌，一不留神，被一道清風奪取了手中的貨單。

她發出錯愕的叫聲“嘿！不帶這樣的！”

那陣風化作一位青灰色頭發的少女，手裡拿着剛剛還在女神手上的一沓貨單，腰間綁着鈴铛，手持一柄長木倉，她扭頭過來沖阿爾斯特做了個鬼臉，一耍花槍就溜之大吉。

璃月哪都好，就是仙人多，還都向着自己人，特别是帝君大人。

為了天下蒼生，結盟的陣容真是多。

多了就難免有幾位不怕招惹外神的活潑人物，剛才那少女，大概就是歌塵浪市真君——

這破孩子。

摩拉克斯這回找見機會了，一掌劈下來，女人來不及躲閃，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堪堪攔在半截。

掌風呼的一震，駭的周遭鳥獸散去。

神之間打打鬧鬧的動靜很大，特别是輪轉之神和他們的帝君大人，爆空聲隔着千米山下都能聽見，常常被凡人當做白日雷鳴。

“閣下來到這就為了這個？”

摩拉克斯收回手冷着臉道，剛剛被阿爾斯特猛握的赤金紋路的褐色手臂動了動，簌簌掉下一些冰塵。

阿爾斯特也虛握了自己的手，但是指尖确實被石化壞死了，嘎嘎硬，看着挺駭人。

“——你這還動真格，下手真狠。”

她把自己的手臂随意往地上一砸，震斷了幾個石化的指尖，斷口也沒有出血，漆黑的盔甲覆蓋在手上，沒過一會就長了回來，阿爾斯特擡高了手看了看泛粉的指甲。

掉落的指尖也随之化作塵埃，散在風裡。

岩神本人見此，眉頭擰着，也沒做聲。

“不要那副見不得我的樣子，要真的是見不得我你在這等着幹什麼？”她以為摩拉克斯還在耍脾氣，于是擡眼嗆他一句。

摩拉克斯雙手抱胸，扭過頭去不做回應。

誰慣的這石頭脾氣。

阿爾斯特自顧自搬起地上震倒的石桌石凳，坐在上面，一轉手，憑空捏出一團水來送進桌子上的茶壺裡，水團裡含着幾朵冰寒的花，卻凍不上水流。

原先這茶壺裡熱騰騰的茶她可不愛喝，剛剛都撒掉了也不錯。

隻是可惜了泡茶人的心意。

她撇了他一眼。

“喏，來嘗嘗利吉恩今年春季新采的寒茶。”

“我給蒙德送了一些，結果凍傷了車夫，溫迪給我唠叨了好久——”

她絮絮了半天，見摩拉克斯還是立在那，但是腦袋轉回來了，直瞪瞪的盯着自己，一副有正事要說的樣子。

摩拉克斯這樣子，阿爾斯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拒絕了摩拉克斯對于利吉恩摩拉流通的提議，完全将大陸的資金流通和冰川單獨形成兩個小循環，也相當于拒絕了岩之執政想要為利吉恩經濟擔保的意願，也同樣拒絕了他的血液。

她帶着軍隊物資協助他們，卻一點不接受執政們的回饋，完全将他們排開。

“璃月的帝君大人，生氣了？”

摩拉克斯這才有了動作，幾步走過來坐下，把女人抱在手裡的壺拿到一邊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顧不上。

“——利吉恩的黃金并非取之不盡，為何不接受摩拉流通？”他正色道。

“阿爾斯特，經濟是國之命脈，你的國家發展到現在你應當心知肚明。”

“你又不是我的工匠，你怎麼知道我們的礦脈不是源源不絕？”阿爾斯特并不客氣，反而後仰着身體，不與他正面争論，揚着一副油鹽不進的面孔“摩拉克斯，你隻管建設你的黃金屋就好，冰川的事情你不了解，我們已經談論過很多次。”

“答案都一樣，就不要白費光陰。”

“冰川從來不是你摩拉克斯能管的了的地方，更何況利吉恩的價值體系已經很完善，你的摩拉落入體系就會被消化掉。”

她氣勢上并不弱于對方。

阿爾斯特是海洋下的岩漿和污穢之中誕生的，摩拉克斯是大地誕生的，年齡相近，不見得對方就能壓的過她。

契約死闆，她不願意多簽。

而且說到底，這并不算違背契約，利吉恩确實使用黃金工藝和文化作品的流通為璃月取得了基礎資本，也如約清掃了海洋，對方沒有理由用自己的資金體系去幹擾——阿爾斯特管這叫幹擾，有理講理的時候絲毫不考慮人情。

也怨不得某人拐彎抹角的寫詩說輪轉之神好作樂，但面目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