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就夠了，隻是維持着這樣“表哥與表妹”的淺薄的親緣關系就足夠了，足夠在有一天最糟糕的情況下抛棄彼此刀劍相向也不會那麼難過……

至于神裡绫人？

他從來隻在乎自己的家人罷了。

托馬性格純善忠誠，心細如發。

那樣逼迫一個善良的忠臣思考親人與效忠對象的二選一的絕境，還是永遠不要出現的好。

或許，就不要與龍宮米娅有決裂敵對的可能性，最好——

神裡绫人吩咐托馬去休息。

他打開一份文件，上面記錄了龍宮米娅自離開稻妻後的所有行蹤記錄，修長素白的手指點了點其上“拜訪煉金術士”一詞停頓片刻，接着下一個，出現在蒙德的，與那個酒館老闆一模一樣的“雙胞胎”。

青年拾起筆，歎了口氣，提筆，紙上首先落下幾個字：

——鹿野院同心親啟

——

——

彼時冰川。

套着獸皮外袍的幼小女孩面對黑藍色的大海沉默的站着，在她身後是緊張的白石——白，男孩正擔憂的看着她，手裡握着一柄鋒利的魚叉。

在男孩為了保下“遺留物”而打傷老族長後，在意識到遺留物即是新生的神明，白石族人就轉變了态度，用敬畏但懷疑的态度，與神明達成最初的協議。

冰川幾乎被大陸遺忘，願意庇佑人類的本土神明太稀少了。

“阿爾，你可以嗎？”

女孩扭過頭。

“——不信任我作為神明的能力嗎？”

小白趕緊擺手“不是，當然不是？！”

“那就閉嘴看着，小白，隻是看着就可以了。”

兩人的身後是幾十個白石族的人，有大有小，都靜靜的抱着魚簍等着，一樣的灰白色眼睛一眨不眨。

年幼的阿爾斯特脫掉外袍，上前使自己的赤角踏入海水，海中出現一團雪白，緩緩的遊過來，神明彎腰迎接那團白色的動物。

那是一隻幼年海豹。

阿爾斯特與他耳語幾句後，伸手抓住海豹皮毛，雪白的海豹就帶着女孩扭身遊入海中，以極快的速度回到海裡——

一隻魚被從海中擊飛上岸。

小白眼疾手快舉叉刺中。

那魚足有半米長，結實強壯，充滿生命力，垂死掙紮的力道都抖的男孩差點拿不住魚叉——

“魚來了—————”他怒喝到，聲音像平地驚雷。

人群躁動起來。

接着第二隻，第三隻……無數的魚被丢上岸，最後是水面快速上浮的拱形。

赤身的神明拖着一隻巨大的蛇狀海獸重新上岸，當着用拳頭砸爛了它的頭部，海水傾瀉，在隐約之間，小白似乎看見有個雪白長袍的人似乎站在她身邊看着她，但是轉眼就消失了。

這是要求白石族信奉自己的協議，也是作為冰川執政神明需要完成的義務。

庇佑與食物。

女孩丢下海□□給興奮的人們分割烹饪，這些足夠人們一個月的口糧，她發現小白隻取了一條魚，接着就捧着自己脫下來那間獸皮外套一直等着。

“你不多拿些嗎？”

男孩搖搖頭，走過來替阿爾斯特披上外袍遮蓋身體“足夠了，我還很年幼，吃不了那麼多。”

“阿爾，你能引來魚群，很快其他部族就會有人來搶奪食物，或者搶奪你——我在擔心這個。”

“為何要擔心？”

阿爾斯特很費解。

“戰争很恐怖啊，我們都會受到傷害的。”

她了然。

“原來如此，殺死他們就好了。”

小白呆住了。

“………雖然這樣似乎也沒錯，但，收服是不是會更好，你是神明，需要更多信仰吧？”

阿爾斯特沉思片刻，她在努力适應人類這種弱小生命的思維模式——人類對于一同處于困境的同類會産生同情心，随即，阿爾斯特發現男孩的判斷是對的，神明确實可以通過被人信仰得到一部分力量，她也能得到很多好處。

“所以，征服他們？”

“對——”男孩的眼中放出光。

白石族人天生善戰，他們喜歡用争鬥奪取什麼來保證自己族群的生存，但是他們不願意濫殺，也并不十分野蠻——小白望了一眼海灘邊死的不能再死的海獸，心中向往無比。

總有一天，他能成為一個極緻的戰士，也能如此輕易滅殺海獸……

到那時，便不必讓阿爾斯特親自去了。

“今晚仰仗神明，得以飽餐，族人們！”

有人喊到——

“明日舉起武器，帶着戰俘與美酒重歸家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