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從沒想過你用這種方式丢下你的小朋友。”
巴克邊說邊收回杯子。
田村介尹沉默着看着趴在吧台上睡着的早柚,用手指去探對方均勻的鼻息——這個女孩本來就嗜睡,也好睡,所以一點安眠藥就可以讓她不受控制的睡倒下去。
許久不見的水爐乖巧的趴在巴克身邊,它嗅到了熟悉的氣味,對着田村介尹搖了搖尾巴。
“說實話,小鬼,我不覺得她醒來之後不會馬上去找你,況且還是這種手段。”
另一邊坐着的少年托着下巴“老闆,再填一杯果汁。”
鹿野院平藏。
這個少年自從封存了蝕顱連環殺人案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到薰衣草酒館,喝點什麼或者随便說點什麼——他再天才也想不出從沒見過的東西,如果說迪盧克.萊艮芬德調查順利是找到了最快的路,那鹿野院平藏現在就是人調查脫軌了,飛出十萬八千裡。
跟事實中間隔着一座喜馬拉雅山。
他将巴克視為地脈怪物,或者深淵法師一類的類人怪物。
所以目前來說,整天在這方面使勁的天才偵探一無所獲。
田村介尹并不說話,他不認得這個紫紅色短發的少年,所以格外警惕,他把早柚從椅子上推到酒館角落,确認對方不會短時間醒過來後,轉身正要走。
“等等。”
剛才那個少年正站在他身後——
田村介尹驚的一退,随手掏出苦無來比在身前“你要幹什麼?”
“嘿,放輕松點,我是鹿野院平藏,來自天領奉行。”鹿野院平藏張開雙手示意他什麼都沒有“你可以把你不放心的小朋友交給我,我把她帶回她該去的地方。”
男孩沒有做聲,雙眼像兇狠的貓一樣眯起,完全不信鹿野院平藏的一面之詞。
這可有點難辦。
巴克在不遠處建議道“我覺得,平藏小先生拿出一些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比較好。”
“……證明身份?”
鹿野院平藏抓了抓腦袋,從懷裡抽出一封信,還沒有開封,但是上面的徽印屬于社奉行神裡家“這個應該能證明吧。”
田村介尹依舊不相信。
“徽印可以僞造,信件可以僞造,你的身份也同樣可以僞造,你是天領奉行還是社奉行都隻是你的一面之詞,根本沒有能讓我相信你的直接證據。”
“……你這小孩還真難糊弄。”
紫紅色頭發的少年投降一樣轉過來“真的是,老闆,你幫我證明一下?”
巴克笑眯眯的“怎麼證明?”
鹿野院平藏看出來了,老闆一丁點都不打算給他面子。
世界上最難的莫過于給什麼都不知道還很多疑的小孩子證明你是你,少年翻了個白眼,直接閃身到男孩身後提起呼呼大睡早柚。
随即鹿野院平藏的身體向後一彎,躲過男孩手裡極快飛來的苦無——
啧,還是被削下了一撮頭發。
“嚯,你反應真快哦。”
空氣中彌漫着淺薄的風元素,田村介尹上前幾步,手中的利器不斷飛向少年,而鹿野院平藏并不好真的對一個小孩子出手,隻能一退再退,竟然被逼到了角落。
“——建議你不要再鬧了,不然平藏哥哥的拳頭會把你打哭哦。”鹿野院平藏邊躲邊逗。
他俯下身試圖将男孩掃倒,但是被搶先一步躲了過去。
嗤——
田村介尹拔出兩把彎刀來,真的欺身上前,冷靜的雙眼放出銳利的光芒,好像想真的從強于他數倍的少年身上剜一刀。
“放下她。”
男孩的技術生澀,甚至是稚嫩。
但是憑着一股兇狠,居然在短短幾秒内逼的堂堂天才偵探連連躲避,胳膊下夾着的女孩被男孩一把搶過來。
“這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非要逼我給你沒收嗎?”鹿野院平藏也被逼的有點上頭。
他雙手握拳,腳步向後——
“非要我動點真格教育你是吧,小鬼?”
說罷,田村介尹隻覺得眼前一花,接着腹部突受重擊,抓到手裡的早柚又被搶走了。
天領奉行的同心基本隻用了幾成力,就輕松将男孩擊飛了出去,甚至收了手,不讓田村介尹飛得太遠摔得太慘,隻是砸壞了幾個桌子和幾把椅子。
這時,巴克的影子閃了一下。
鹿野院平藏突然覺得有股涼意從脊背爬上來——
“平藏小先生。”看上去好脾氣的溫和酒保輕輕接住了田村介尹,把這個滿臉錯愕的男孩放好之後,走向鹿野院平藏。
“我雖然說的晚了些,不過你剛剛砸壞的桌椅還是需要賠償的哦。”
田村介尹捂着肚子爬起來。
“小孩子就不要管大人的事了。”
酒保轉過來看着他,腦袋旋轉的弧度似乎有些奇怪,他不疾不徐的給鹿野院平藏的行為解釋道“平藏小先生是鹿野奈奈的弟弟,他不會傷害自己姐姐監護的小忍者的。”
聽到這個消息,男孩眨了眨眼睛,怒氣肉眼可見的消減了許多。
鹿野院平藏眯起眼睛“——喂喂老闆,我可沒告訴你關于我自己的消息啊。”
“如果讓你們如此打下去,等她回來,平藏小先生大概會很難過哦……田村介尹是龍宮米娅帶回來的孩子,你這麼難為他可不是調查的好辦法。”
少年失笑“如果老闆你束手就擒的話,能給我省不少事。”
“聽不懂平藏小先生在說什麼呢。”
酒保邊說邊将桌椅擺齊,将兩個人打鬧時碰歪的擺設物歸原位,鹿野院平藏的那點血氣早就消散了,他拎着狸貓女孩幾步跨出門去,腳步穩健,就像所有自幼習武的人一樣,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田村介尹。
“小鬼,雖然這樣說不合适,不過——”
天才偵探的直覺如此警示自己的主人,讓這個少年選擇警示這個手握彎刀的小孩子。
“你還是離他們遠點好。”
——
田村介尹捏着拳頭,直到鹿野院平藏徹底離開關上門,他才将将吐出一口氣。
“………很抱歉毀了你的桌椅。”
“不必。”
巴克似乎不喜歡他的樣子,淡淡的回應“她不會因為這個責怪你。”
男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你和龍宮米娅關系很好嗎?所以你願意幫我?”
“在你眼裡,關系好就可以相互幫助嗎?”
巴克放下了手上的事,他走到男孩面前蹲下來,手放在膝蓋上,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幾千年前他也喜歡和小孩子聊天,小孩子愚蠢又單純,既好騙又脆弱,和野獸的幼崽不完全一樣,但是總有些共同點。
田村介尹發現了自己話語的漏洞“不對,不是,還有利益和恩仇。”
“你比一般小孩聰明點。”
巴克循循善誘。
“如果你說的情況裡有恩仇,那麼,如果龍宮米娅快要死了,你能為救她做什麼?”
男孩愣住了,他低下頭細細思索,沒有注意到有黑色的東西正在悄悄爬上他的衣角,隐沒在皮膚上。
在不正常的家庭環境中成長的孩子多數會價值觀歪曲,甚至大部分還具有自毀傾向,田村介尹被病弱的母親撫養,又擁有那樣一個人渣父親,他想必恨透了那個男人留在他體内的血脈,甚至一并恨着自己。
田村介尹好在是個孩子,而小孩子總會一時因為單純的感情而沖動。
“我……我願意用生命去換。”
“為了她?”
巴克說着,隻是這個時候,他嘴裡的“她”似乎不是指的龍宮米娅了,而是指的别的東西。
但是田村介尹卻會錯了意,重重點頭“為了她。”
好孩子。
他低着頭,從牙縫裡擠出這樣一句話來,卻聽的巴克喜出望外,他的嘴巴一咧再咧,居然像狼一樣将嘴角拉長許多,身體邊緣稍稍閃過數據光暈。
“聽到你這麼說,米娅一定會很高興的。”
[手段還是那麼下作]
漆黑的虛空裡,系統的聲音帶着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