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是那個迪盧克.萊艮芬德?
那個萊艮芬德家族的年輕迪盧克老爺,那位曾經的騎士,如今的酒業巨頭,那個公認無愧的紳士?
——迪奧娜和杜拉夫父女提供的筆錄中,迪盧克.萊艮芬德被杜拉夫目擊到打倒了受害者,并将刀刺入對方的胸口,在發現他在附近後,直接打暈了杜拉夫;在迪奧娜和另一名年輕獵人趕到時,正看到迪盧克拖着昏迷的杜拉夫,身上還染着上一個受害者的血液。
作案現場除了血迹就是火元素殘留——
死者是一名年輕的吟遊詩人,在這次案件發生前并沒有人看到他去了哪裡,反倒是迪盧克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事實被多人目擊,迪盧克全程接受逮捕和關押,順從騎士團的安排。
但除了堅決否認殺人事實之外,不做任何解釋。
這種事,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的詭異。
——
這時候,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琴被驚的手抖了一下,眼見着鋼筆在桌子上咕噜噜滾,抖掉了兩滴墨水,趕緊用手抓住不讓它掉到地上去,這麼一起一彎,門外的人已經推門而入。
“嘿,早上好,琴——”
進來的暗色皮膚的青年一邊推門一邊沖琴熟稔的打招呼。
“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是騎兵隊長凱亞.亞爾伯裡奇,原本應該樂于與工作經驗豐富的同僚打招呼的琴坐在座位上嘎嘣一下就坐直了,她的臉崩緊了一點,吸了一口氣,有些嚴肅的說“額,你說案件的話——”
凱亞快速一擺手,打斷了琴的話。
他一邊說一邊語氣安撫道“不是他的事,别緊張,我是說過兩天和西風教會組織去清泉鎮義賣的事——這次的案件我不打算插手。”
琴得到了凱亞的保證,稍微放松了一點。
她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義賣的事我看見芭芭拉的來信了,西風教會那邊組織的差不多了,你負責去跟進一下就行,我隻是有些,我是說,不可思議而已——”
青年笑起來。
“這麼怕我徇私舞弊?”
“當然不是,凱亞,不是不讓你插手,你的調查能力很強,就是——這件事阿貝多和麗莎可能更——”
凱亞聽她這麼說,趕緊擺手“玩笑而已,琴,沒事的,我理解。”
沒做什麼過多的反應,繞過桌子走到靠琴稍微近一些的窗邊,靠着牆,向外看了一眼,自然而然的将話接上。
“覺得不應該是他,對嗎?”
“是,但是——”
凱亞開口“琴。”
青年的眼神帶着奇妙而平靜的神色,藍灰色的星辰瞳孔流轉着沉靜的暗光,面朝着她,用手點了一下桌子,也用帶着手套的手抹掉了濺到桌子上的墨點,凱亞打斷了琴的糾結,強調到。
“迪盧克他做與不做,我們隻需要做好西風騎士該做的就好,琴,不要擔心。”
代理團長因為他的話短暫的停頓。
她深吸一口氣。
“對,抱歉凱亞,最近發生的事有些多,我不該這麼焦慮。”
琴讓自己平靜下來,看着桌子上的工作。
“謝謝你對我說這些——”
凱亞後退一步笑起來,雙手攤開以應對琴過于正經的态度“哦别,不要這麼客氣嘛,你是我們可靠的代理團長,你沒想過給自己休息一下的時間嗎?”
“哪有時間啊。”
琴又伸手揉了揉脖子。
她想了一會,擡頭看了一眼凱亞,然後低頭看了一眼目擊報告,琴的眼光一閃。
“凱亞——這件事,旅行者和你私下調查起來應該會比較方便,能拜托你嗎?”
凱亞愣了一下。
“确定讓我去做暗中調查?”
因為和迪盧克的義兄弟關系,凱亞是完全能料到自己在這次案件上需要避嫌,西風騎士團内不會允許關系較近的人去調查的——就算他已經和迪盧克已經表面決裂了,關系也不冷不熱,就算琴不說,他自然也有一百種辦法去自己調查。
對于琴的私下委托,他可以預料到的,隻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昨晚出的筆錄,還沒有整體行動就先拜托他開始調查。
琴信任着西風騎士團的大家——
面對凱亞向來隻關注結果不重視過程的一些“特殊手段”,她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而凱亞也從未讓她失望過——這位隻說一半真話的騎兵隊長自有自己的手段和行事能力,從來不讓琴難辦。
“冒險者協會已經與旅行者那邊聯系了,他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到蒙德,我和阿貝多他們打過招呼了——”琴不放心的強調到。
“我知道了。”
凱亞說,對她的操心啞然失笑。
“交給我吧,旅行者來蒙德城的信息我也會低調處理,避免打草驚蛇。”
琴聽他這麼說,也就明白了,凱亞和她的思量是相同的——他們都不認為迪盧克是殺人兇手,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
……
“他腦子有病。”
我斷言道。
“神裡绫人腦子有病,我真是理解不了——這人,他這人,他這人之前是怎麼讓我覺得他野心不太大的?”
[——你要這麼幹的]
系統說。
[總之是人類之間的口頭協議,反悔了也無可厚非]
“啊啊,你都能說出這種話了。”
從神裡府一路竄出來,我想了一路,還是覺得神裡绫人這個人腦子不太正常——為什麼說他不正常?
很簡單——
他在我出現的時候,很可能就将我的出現和前面一系列聯系了起來,就算我不告訴他未來會有個什麼神複活,就神裡绫人的情報速度,在須彌稍作打聽,總有一天會知道要發生什麼的……其次,還跟我打感情牌,打完感情牌之後又給我玩欲揚先抑那種路子,讓我覺得我給他機會是我知恩圖報。
好好好。
好好好,好得很。
“米娅小姐。”
尤金跟在我身後,抱着還在甩尾巴的水爐,一邊走一邊說“——那位神裡大人說的要求,不也被您算計了嗎。”
我掃了他一眼。
“你以為他會想不到我的算計嗎?”
“那種近乎詛咒的要求,如果真的放在七國大亂的局勢下,神裡家非掌握稻妻不可——這也是那個混賬保全自己家族的辦法。”
神裡绫人這個人。
我唯一能确認的就是,他絕不是那種會用苟活的方式保全家族的人,他的棋盤裡雖然有“神裡家沒落”或者“四處散落,改姓歸隐”這種路子,但他就算嘴上說着神裡家安安穩穩,隻要神裡绫人能意識到還有一條隻要向上就能掌握實權,并且真正意義上讓神裡家完整的路子。
他一定會走那條路。
而神裡绫華也絕對會跟着他一起走。
所以我忌憚這種家夥不僅是因為那種燒命一樣的智慧謀略——神裡绫人基本能在準備好的計劃裡充分随機應變。
比如我——
隻是他不明白污穢會帶來什麼罷了。
我眯起眼睛,頗有些得意。
神裡绫人确實厲害……但是沒有龍宮米娅這個身份,他不會是真正站到我面前阻擋我的人。
而且障眼法也施展的很成功。
“東西拿出來了嗎?”
我問尤金——
他點頭,從衣服裡抽出一厚沓訂裝起來的資料,其中有不少是這小子現撕下來拼在一起的,從前到後囊括了社奉行這些年對稻妻各地的調查和分析情況,終末番的名錄,近一年發生的事件,以及盜屍案的進展,還有更多的秘密報告。
“就這些資料丢失,應該會讓社奉行亂很久。”
據我的推測,近幾年稻妻的政治結構和勢力範圍不會有變動,除非雷電将軍死了,或者三奉行代表的家族被替代了,勘定奉行的領導人才剛剛出頭,天領奉行又容易驚動天守閣,所以我選擇了潛入神裡府得到一手資料——
倒是該感謝神裡绫人給自己的家做的那麼遠。
尤金頗為無辜的歪了一下頭“照米娅小姐的要求,那枚神之眼也沒有帶出來,而是丢棄在地上了,順便踩了一腳。”
“會激怒家政官大人嗎?”
“啊?………你為什麼還要加上一腳?”
他張了張嘴。
“——邪惡的外鄉人?”
[爛梗,擡走]
我笑了一聲“神金,托馬不是那麼容易被激怒的人,雖然他肯定不會不生氣就是了。”
拿過終末番的名錄掃了一眼,将其中熟悉的一些名字記在心裡,神裡府的終末番的結構就是為了保密的,所以無論怎麼尋找名錄,上面也不會記着全部的人名,所以隻要一部分就夠了——剩下的稻妻的一些情況,和三奉行之間的内容過了一遍我都大緻過了一遍,讓系統記下來,讓交給尤金燒掉。
我的猜想是對的。
現在稻妻不容樂觀。
那個雷電将軍沒有辦法根除這種感染,那麼生存受到威脅的民衆,就算放着不管也會開始動亂。
沿着海岸走,就像以前在散步一樣。
“嗯——”
尤金突然說。
“那您的狗怎麼辦?”
我突然哽住。
回頭看了一眼被尤金抱在懷裡的狗。
确實,順手就把水爐抱走了,那不拿走神之眼的意義就要告急了,但是現在返回神裡府去估摸着人應該都醒的差不多了。
“你小子故意的吧,為什麼不早提醒我????”
尤金摸了摸懷裡的狗,滿臉死樣“——手感很好。”
好小子,故意的是吧。
我登時選擇給他來一下,一腳就踹了過去——前提先把狗搶過來。
[——我覺得,你可以把它放到你之前離島那的店附近,或者把它放在它大概會在的位置]系統建議到。
“隻能這樣了。”
我收回拳頭“這附近離哪近?”
[嗯,你之前的那個屋子]
“走——”
說起來,之前有草草看過給自己立的墓,神裡绫人确實在後事上做的很完善,墳墓,棺材什麼的,雖然因為那個什麼盜屍事件,現在屍體放在了天領奉行——罷了先這樣吧,大緻看一下我對稻妻心裡有數就可以了,不需要做太多的事。
我腦子裡把之前有關聯的人過了一遍。
嗯,不需要做太多的事。
在離島的那個酒館——留着吧。
來的路上我想過是否要把這個酒館處理掉,系統能做出這麼一個據點來,也能給它處理掉,自從巴克被驅逐,那個地方也被關閉了,過幾年後也許就會作為無主房産出售,在此之前,離島的位置也相對遠離最棘手的璃月,又是港口,人流量大,留着也許更好。
我看了一眼海面。
這片土地好像和我第一天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樣,沙子,海浪,紫色粉色的螃蟹,遠處島嶼的雷鳴……還有遠處高處的天守閣。
之前借助存檔讀檔利用雷電将軍刷級的事真是太魯莽了。
如果說蒙德和璃月是溫迪和鐘離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稻妻的這位很明顯不是那種會湊乎的人,之前見面就出刀,往死裡打人,如果不是巴克協助,光是讀檔我就要多讀十幾次。
不能再擅自接觸這些神明了。
想到這裡,尤金拍了我一下“米娅小姐,前面——”
與此同時,系統也出了聲。
[——有人]
我擡頭順着他說的方向看去,在很遠的地方,一棵樹旁的灌木叢邊,有一個人影。
已經距離那座小屋沒有多遠了,那個人影背對着我,站在那附近的一棵樹下,但乘着夜色看不清是誰,我停下腳步,在心裡轉了一圈可能會有誰出現在這附近。
那個人影沒有什麼動作,站在樹下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聽見狐狸在叫。
“能看清是誰嗎?”
系統嗞了兩聲——
[檢測到重要人物——八重神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