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譽誠惶誠恐呆立着,她偷偷瞟了一眼同裳,不知他為何也在此,不免有點忐忑。蚩戊金問:“聽說,你對這位拓跋公子施了毒?為何施毒?是何種毒?如實說來,饒你不死。”
丹譽道:“回大王,民女自幼跟父親學習煉制丹藥、治病救人之術,雖隻學到皮毛,但已小有心得體會,治療尋常病痛不在話下。前幾日,我的确給拓跋公子服用了一種丹藥,但我并非存心要緻他于死地,而是想助他擺脫困苦,不再為情所紛擾。”
蚩戊金不屑,道:“嗤,小小年紀,竟然花言巧語,蠱惑人心,古往今來,世上多少癡男怨女為情所苦,除了自救,哪有良藥可以解脫?我看你是心存不軌,連孤都敢哄騙。”
丹譽不知天高地厚,回道:“大王,若有情人個個都能自救于水火,這世上便不再會有癡男怨女。”
丹譽的一番話讓蚩戊金不知如何反駁,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他扭頭問苻王後:“王後,你怎麼看?”
苻王後原本對丹譽并無好惡之感,但剛才在丹譽起身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丹譽腰間佩戴着的一隻玉佩,那個她再熟悉不過、讓她們母女相認的信物,在丹譽腰間搖搖曳曳,直搖得苻王後感到天旋地動,時空倒轉,她驚得目瞪口呆,再端詳一下丹譽的相貌,還有她的年齡,更堅定了苻王後的信念,若不是大王就在身邊,她差點就失了儀态:她,她她,竟然是我的親生女兒,滄海遺珠竟得以再現人世,真乃蒼天憐我,讓我母女還有再見之時。
苻王後正愣神間,忽然聽到蚩戊金問話,想到此時還不是認親的時機,她趕緊平複了一下心情,故作鎮定,微微一笑,道:“臣妾覺得,這姑娘說得倒是在理,大王,世上芸芸衆生,上至皇親貴胄,下至黎民百姓,七情六欲,與生俱來,此乃人之本性,怎好苛責?”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苻王後見丹譽對同裳款款深情,再聯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心下立刻明白了事情原委,她問丹譽:“為何,你覺得你能拯救拓跋公子?是他請求的,還是你自願的?”
丹譽道:“回娘娘,看不透的人往往不是因為心魔作祟,而多是因為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隻要輕輕拿去其眼前之葉,天地立刻變得寬廣無垠,泰山之巍峨壯麗,則盡收眼底。民女此舉,實乃舉手之勞,不足挂齒,助人亦是自助。”
苻王後見她一片癡心,又見她花樣年華卻不施粉黛,衣着寒酸,不禁心頭酸澀,她暗歎:看不透的難道不是你自己?!唉,我的傻孩子,真讓母後心疼。
蚩戊金斥道:“一派胡言,我看你明明是與拓跋公子有私仇……若不然,為何不給他解藥,根絕後患?”
丹譽膽子大了些,道:“大王,‘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心病也是病,猛藥隻會火上澆油,反助其心火欲念蔓延,隻有慢慢調理,才能祛除雜念,根絕後患。”
苻王後見丹譽初生牛犢不怕虎,擔心她不知好歹,言多必有失,頂撞了大王不好收場,便趕緊打斷她,問蚩戊金:“大王,我見這姑娘性子率真,不矯情,人品甚是難得,想賞她,可否?”
蚩戊金見苻王後笑意盈盈,難得她這麼開心,就道:“王後随意。”
苻王後竊喜,問丹譽:“本宮見你古道熱腸,樂于助人,欲賞你些财帛首飾,你有什麼請求,盡管告訴我。”
丹譽見娘娘溫言細語,面慈心善,舉手投足間盡顯王家風範,不由得心生莫名親近感,她毫不猶豫,趕緊跪謝:“謝王後娘娘美意,民女居于山野之間,長于荒蠻之地,每日與山林田野為伴,出門有飛禽走獸相随,坐看日升日落、大河東去,承東南西北之風,享鳥語花香之美,生活富足美滿,民女早已安于現狀,如若娘娘執意要賞,奴家卻之不恭,可否請求娘娘為民女做媒,我願與拓跋公子一生一世相随,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