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閣下不用急着謝我”,無衣的一番恭維,丹不藥很是受用,他一擺手,慢條斯理道:“老朽所謂的‘不可救’,非是老朽不能,而是不願。”
“此話怎講?”無衣不解其意,小心陪着笑臉。
“老朽手下幾無不可醫救之人,隻有德行操守不配老朽救治之輩。老朽執拗,今生不救無德、無恥、不仁、不義之人。”
“先生明察,王兄乃一代明君,威武英明,敦厚仁愛,深受北鄢萬民擁戴。”
丹不藥見無衣急着為同裳申辯,微微一笑,道:“貴國之事,與我何幹?老朽不過一山村野夫,如閑雲野鶴般,胸無大志,苟且偷生,幸有一技之長,可養家糊口,可為人治病解痛,不過如此”,幽然想起阿譽,他心頭酸澀,羞愧難當:唉,阿譽啊,爹爹半生自負,救人無數,可我,卻救不了你啊。
無衣見他拿捏,似是在找借口推托,趕緊解釋:“王兄新晉一國之君,國事繁忙,他不敢有絲毫懈怠松弛,戎勒又是異國,兩造龃龉已久,他不便,也不能親自前來,遂托付在下代勞此事。先生半生懸壺濟世,德才兼備,通情達理,明辨是非,還望您體諒個中難言之苦,切勿推托。”
這姑娘,說話中聽,倒是很會恭維人,隻是不肯說實話……你到底是他什麼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瞧你這心急火燎的樣子,以為老朽是瞎子,看不見?!
丹不藥撇了下嘴,有感而發:“若不是親近之人,有誰願意為着旁人甘冒生死之險,千裡迢迢,遠赴敵國,隻為求得一副讓人半死不活的解藥?”
“先生此言差矣”,無衣心急,脫口而出:“世間事,除了人情,還有義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者大有人在,在下聽聞,先生扶弱濟貧,對于困苦百姓,不也慷慨相助嗎?”
丹不藥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聽你口音,好像并非北鄢當地人士……姑娘,可是鄀陽秦氏?”
無衣赧然,她心知瞞不過,隻好承認:“先生慧眼如炬,小女子失禮了。醫者仁心,還望先生不計前嫌,施以援手,拯救北鄢國君脫離苦海。北鄢若滅,天下必然大亂,唇亡齒寒,戎勒百姓也會遭受池魚之殃,刀兵之苦的。”
“哦,你最後這句,倒是句實話”,丹不藥微微點了點頭,無衣剛要松口氣,他卻冷冰冰地說:“秦姑娘還是請回吧,老朽剛才已經說過了,不救不可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