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不知道改了性子沒有。
我悄悄把手機移進被窩,打開界面,光調到最暗。
我弟那句太生分下面,還發了好多話。
「這個師兄不行,我還有很多師弟」
「一水的蛋蛋後,還有幾個本科就被抓過來幹活的」
「可水嫩了,才進組一個月不到,細皮嫩肉的,還沒被折磨呢」
「照片」
「照片」
下附了基本的信息。
這家夥,什麼時候轉行當媒婆了。
「不禍害人家小弟弟了,我不适合談戀愛的」
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好久。
「姐,你别生氣哈」
「哈哈,現在我好像沒資格對你生氣。」
「那我說了哈」
「學生時代的感情啊,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不作數的」
「到了社會上,奔着結婚去的,沒幾對能成的」
「像我當初,跟之琳啊,跟......總之,都要死要活的,最後還不是這樣」
我失笑,哪能一樣啊。
之琳是他高中追了三年的九班美女,為她學了薛之謙的歌,為她絞盡腦汁想冷笑話,大喊我的夢想是世界和平。
畢業了,之琳挽着同班男生的手,在校園裡拍了畢業照。
我弟像條可憐的小狗,眼巴巴借着我們的手機,對她的朋友圈看了又看。
是的,三年連微信都沒加上。
好在大學讀的是一所。
大學某年,溫州有薛之謙演唱會。
他家裡管得嚴,一個月才八百的生活費,硬生生攢出了兩張内場的票。
其中的酸甜苦辣,他回憶起來,隻有學校二食堂免費的紫菜蛋花湯的味。
哦,還有給邊上小學孩子補習,氣出來的肝疼。
他喊之琳到樓下,很潇灑,票給了,說希望你和你的男朋友看得開心。
自己轉手揮手,不多說一句。
之琳追上去,要還給他,不成,又想把錢給他,還是不成。
我弟就就接受了對方遞來的面巾紙。
用是不舍得用的,專門找了個相框,裱起來。
那時候網絡上還沒“舔狗”這詞。
可已經有舔狗的行徑了。
邊上啃玉米棒的學姐看了全過程,見他舍不得用女神給的紙,就把自己裹玉米棒多扯的,糊在他臉上。
一邊糊,一邊念叨:“孩啊,你這做的不地道。人姑娘有男朋友,你巴巴送東西,她咋面對她男朋友呢?隻能覺得你真煩。”
我弟覺得還挺有道理,問她該怎麼辦。
學姐樂呵呵地把玉米棒扔進垃圾桶,掰了我弟的臉,仔細瞅瞅。
“我建議,你換個目标。”
很快,我弟被學姐拿下了。
暑假見到的時候,他很自律地做有氧,說學姐要他練出肌肉,不然就滾蛋。
他練出來了,還是被滾了。
學姐喜歡上另一個男孩子了。
還語重心長地跟我弟說:“孩啊,我已經把你基本培養好了。放心,現在你的段位,去撬牆角,準能成。”
我弟不知所措,想挽回,被打斷施法。
“别,好聚好散。”
他哭得比給之琳送票那天更凄涼。
一整個住宿區都在問宿管阿姨,哪裡的水壺開了,快點關上。
我室友沒忍住,從宿舍樓下來,給他一巴掌。
我弟哭得更兇了。
他說學姐也喜歡打他巴掌。
吓得我室友沒敢繼續管他,生怕他愛上。
走出這個失戀陰霾,也沒有确切的時間線。
反正我弟确确實實沒再去糾纏之琳和那位學姐。
他考研,泡實驗室,在研究生畢業的日子接受了家裡安排的相親。
以他媽媽的标準,本地人,獨生女,拆遷戶,住在隔了兩條馬路的小區。
女孩子比我們小三歲,讀書一般,本科畢業後,家裡拖了關系,在邊上街道做文職。
平常和退休老爺爺老奶奶打打交道,也管着街道的幾個紅印章。
他們見了三面,線上線下都聊得不鹹不淡。
無不八卦地問他,感覺怎麼樣?
我們這批裡面,他是頭個接受相親的勇士。
他聳聳肩,說不出太多,先相處看看吧。
然後,一個月接着一個月,他們相處臉小一年,才堪堪确認了關系。
在相親市場上,是絕對的慢動作。
媒婆還以為介紹費要飛了,結果,兩個人又成了。
某天,那個女孩找來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嗯,為什麼這麼說?
女孩漲紅了臉,小聲道:“他要我打他巴掌。”
“......”
我比了OK的手勢,親自上門,打了我弟一巴掌。
“咋樣?還對巴掌有執念不?”
他拼命搖頭。
走的時候,也聽到小女孩細聲細氣地對我弟說:“你很喜歡被人傷害嗎?可我舍不得你受傷。”
然後,開水壺又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