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估計是知道王大媽在外面有人，回來抓了呗！”

“真的有人啊？我還以為是亂說的呢！”

“誰知道呢，無風不起浪……”

王芊回到自己房間，站在窗戶後面聽着衆人的議論，她的房間外面就是進入三院的過道，别人站在過道上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外面看熱鬧的人還在讨論着王大媽，已經從王大媽不正經編排到王娣肯定也随她媽不正經了，要不怎麼男人一死，她在婆家就呆不住要回娘家呢！

隻能說群衆的想象力是無限的。

王芊想到剛才匆匆回家的王大炮，呵呵，今天王家肯定很熱鬧，當然，熱鬧的不隻是王家，還有茶廠。

茶廠人事科科長辦公室，錢老太帶着錢秀正在抹眼淚，錢秀是真的傷心難過，但是錢老太就是光打雷不下雨，隻是捂着眼睛幹嚎：“領導啊，你們可一定要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啊，你們不知道，我們一家人想要活下去多不容易，誰都要欺負我們，你們不幫我們做主，我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啊！”

錢老太的嚎叫聲響徹整個辦公樓，樓上樓下的工作人員都聚集在辦公室窗戶口，“這是咋了，誰哭的這麼慘？”

“不知道啊，隻聽到有人哭着喊慘，沒活路了，這是咋回事兒啊？”

錢老太本來就是打算先過來賣慘，博得同情之後再趁機提出進入食堂的事情，現在窗口有了觀衆，她的表演欲瞬間飙升，哭喊的聲音更大：“領導啊，你們們我們苦命的一家吧，我俺男人為了廠子死了，我兒子現在也為了廠子死了，我們家男人為了廠子都死光了，廠裡不能不管啊！！”

窗外有人聽清錢老太的話，瞬間就知道她是誰了，趕緊給不了解的人科普錢家男人們的死，加上錢老太的哭喊聲作背景音樂，簡直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有些容易七情上面的人，甚至真的擡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人事科李科長直接麻爪了，面前這兩人他都認識，錢辰死的時候，他還跟着副廠長去送了撫恤金，但是這剛進門就哭喪，已經哭了快十分鐘了，勸也勸不了，哄也哄不了，老太太一門心思地嚎叫，女兒隻知道低頭抹淚，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李科長像是找到了救星，趕緊去開門，誰知打開門就看到了分管人事科的副廠長，副廠長一臉怒氣地看着他，“李科長，你辦公室怎麼回事兒，我老遠都聽到了，群衆有什麼困難趕緊給人家解決了。”

李科長嘴裡發苦，誰說他不想解決的，可是錢老太那一嗓子接着一嗓子，他壓根就沒有發揮的餘地啊，他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李科長剛想回話,保證自己一定盡快解決，卻突然被人擠開，低頭一看就是錢老太，錢老太朝副廠長伸出雙手，見副廠長沒有反應，錢老太很自來熟的俯身拉起副廠長的手，用剛才擤過鼻涕的手握住副廠長，一嗓子嚎叫起來：

“哎喲我的青天大老爺啊，我可算是見到青天大老爺了，我老婆子命苦啊，人人都說我克死了丈夫，又克死了兒子，可是誰不知道我丈夫兒子都是為了咱們廠子死的，就留下我們一家子女人，無依無靠，青天大老爺，你得給我們做主啊，我在這兒給你磕頭了。”

說着就要跪下去，副廠長和李科長趕緊扶住錢老太，副廠長連聲保證：“老大姐，你放心，有困難我們廠裡肯定不會不管，前幾天我們才把錢辰同志的撫恤金送到你家，現在是又遇到什麼困難了嗎？你好好說，我們盡快給你解決，你放心。”

他把錢家領過撫恤金的事情說出來，想讓圍觀群衆知道廠裡已經給了錢，不是不管，他們再提出過分的要求就是貪得無厭。

錢老太這才想起來，自己哭喊了半天，還沒說自己的打算，趕緊說：“副廠長，我們一家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我兒子是保衛科的，我們家打算讓我女兒接班，我女兒，哎，秀兒呢？”

錢秀站在幾人身後，見錢老太找她，她連忙上前，“媽，我在這兒呢。”

衆人這才看到錢秀，瘦瘦弱弱的小身闆，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站在錢老太身邊。

錢老太瞪了錢秀一眼，“亂跑什麼？”

說完不等錢秀解釋自己沒動，就繼續對副廠長說：“青天大老爺，你看秀兒這個樣子，咋能去保衛科，去了她啥也幹不了啊。”

副廠長點點頭，保衛科都是大老爺們，錢秀這樣的确實不行，“所以你們是想把工作轉給别人？”

這年頭是嚴禁私人買賣工作的，一般都說的是轉給别人，其實就是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