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

睡夢中的錢來被錢老太的尖叫驚醒，嘴巴一癟，開始哭号。

王芊瞪了一眼錢老太，趕緊将錢來抱在懷裡，不太熟練的搖晃拍打，嘴裡哄着：“嗷，嗷，媽媽的乖寶不哭了，媽媽陪乖寶睡覺覺……”

但是錢來估計是聞到了肉香，不肯再睡，左顧右盼地找香味來源。

“乖寶，是不是肚肚餓了呀，肉肉在鍋裡，還沒熟呢，咱們等一會兒啊！”

錢來一聽還不能吃，剛才被吵醒地起床氣又卷土重來，把頭窩在王芊懷裡，抽抽噎噎地又開始流金豆豆。

王芊再次瞪向錢老太，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淨知道一驚一乍，孩子這麼小，哪裡是能經得住吓的。

錢老太心裡覺得自己沒錯，誰叫王芊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還沒嫌她一個鬼大晚上的神出鬼沒的呢。

但是她不敢說，晚上正是惡鬼法力最高的時候，白天她都打不過，晚上更是不敢随便招惹了。

王芊左哄右哄都不見效，隻好祭出大招：“乖寶不哭了，你聽話，媽媽明天帶你去買糖，買大白兔的，你要不要？”

聽到大白兔奶糖，錢來頓時被吸引，擡起頭，用閃爍着淚花的雙眼看着王芊，“要。”

“隻有乖寶才能吃糖，你是乖寶嗎？”

錢來用力點點頭，又将臉埋進王芊懷裡，将鼻涕眼淚都蹭幹淨，才再次擡起頭：“媽媽，我聽話，我不哭了，買糖。”

王芊額角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了跳，雖然她沒有潔癖，但是她也不能忍受别人把眼淚鼻涕擦在她身上啊！！這什麼破孩子啊！！

見錢來還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王芊深呼吸，孩子還小，孩子還小，等過幾年，等他長大了，不聽話的時候再報今日之仇。

她擠出微笑：“明天去買，今天售貨員阿姨都下班了。”

錢來也知道現在是晚上，就聽話的不再鬧妖，乖乖的呆在王芊的懷裡，思考着明天買了糖他要分給後院的孫蕾幾顆！

王芊還不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兒子小小年紀就曉得讨好小姑娘了。

看着錢秀在竈前炒土豆絲，王芊想到錢秀明天就要去上班了，還不知道她學校那邊怎麼說的，就問錢秀。

錢秀手上翻炒的動作不停，一邊說：“學校那邊不用管，我哥走後，我就沒再去學校了，學校老師也不齊，隻要我們找到接受單位，學校恨不得我們都趕緊走。”

想到這個年代的老師，尤其是高中、大學的老師，也算是一個高危職業了。

快了，天亮前的黎明最黑暗，但是未來可期。

一家人吃完飯，錢老太洗碗、錢秀洗錢來、王芊洗自己。

錢來向錢秀炫耀：“姑姑，我媽媽明天要給我買糖，大白兔的喲！”

錢秀剛才就聽到了，但是依舊很捧場，“真的嗎，你媽媽這麼好嗎？”

錢來挺起胸脯：“我媽媽最好啦，反正比你媽媽好！”

錢老太：“……”沒良心的臭小子，我對你好的時候，你全忘了？剛才我把肉喂到狗肚子裡了？

錢秀不敢擡頭看錢老太的臉色，隻聽到錢老太洗碗筷的動作變得狠厲。

而錢來這個罪魁禍首還一無所覺。

錢秀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比起班上其他同學，現在還在家裡擔心以後沒工作會下鄉的痛苦，她可太幸福了。

她不知道能為嫂子做些什麼，就親了一口剛洗幹淨錢來的臉，“以後姑姑也給你買奶糖好不好？”

有人給自己買糖，錢來當然高興，他用力點點頭，也香了錢秀一口。

錢秀咯咯笑，“等着姑姑發工資了，就給咱小來買糖，買好多好多糖！”

錢老太聽到錢秀的話，隻覺得愁的不行，買那沒有用的東西幹什麼，有錢就要攢下來啊，以後過日子，哪哪都要花錢。

肯定是跟王芊學壞了，有點錢就知道天高地厚，錢秀這錢還沒到手了，怎麼花就計劃好了，這哪裡像過日子的人。

不行，以後錢秀那五塊錢必須得要過來，自己替她攢着。

錢老太拼命對錢秀使眼色，但是錢秀卻隻顧着逗錢來，根本沒發現，而在一邊洗腳的王芊看到了。

王芊一看就知道錢老太在想什麼，也隻當沒看見。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有的人有一分錢都想要攢下來，有的人卻恨不得月月光，她不予置評。

夜深了，六号院子逐漸安靜下來，隻剩下嗚嗚的風聲。

在王芊輕柔和緩的催眠曲中，錢來也再次睡去。

見錢來的小手緊緊的攥着自己的前襟，王芊也半躺在他身邊，手上還在不斷地輕輕拍打。

借着書桌上台燈發出的昏暗燈光，王芊看着錢來的小臉。

盡管這個年代大家都過得并不富裕，大街上面黃肌瘦的人比比皆是，但是這小子卻被養的很好。

手背幾個肉窩窩白嫩可愛，臉上的嬰兒肥還沒褪去，睡夢中還在吧唧嘴，大概是還在回味剛才錢老太喂給他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