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芊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錢老太就已經先聲奪人了。

她身姿矯健地竄到其中一個做記錄的趙警察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青天大老爺啊，你可得給我們孤兒寡母做主啊，她們看我家沒男人，都來欺負我們，你們是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是再世包拯，你們可不能偏袒那些有權有勢的小人啊，你們不能啊，要不我們老百姓沒法活了啊……”

辦公室裡全是錢老太的聲音，刺耳又無孔不入，趙警察趕緊放下筆，顧不上揉揉發癢的耳朵，就起身拉錢老太，“大媽，你趕緊起來，不用這樣，我們最是公平公正不過，你放心吧，别哭了。”

錢老太不依不饒，“不行，你們得給我保證，不能偏袒有錢有勢的人，也不能偏袒自己人，要不我老太太就直接撞死在這裡，反正也沒有活路了，直接撞死，一了百了。”

說着她就作勢要撞牆，趙警察趕緊攔住，“大媽，不至于，你放心吧，我們穿上這身警服開始，就立下誓言，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你隻要是遵紀守法的老百姓，我們都會成為你堅強的後盾。”

錢老太點點頭：“也是，不是有那麼句話嘛，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趙警察：“……”

趙警察不想糾纏是不是要回家賣紅薯這個問題，趕緊轉移話題，“大媽，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啊？”

錢老太得到趙警察的保證之後，也不再糾纏，不管保證有沒有用，她得到了，就心安，要是警察敢因為劉大媽的身世就偏袒她，她就找更大的官說理去。

她朝王芊使了個眼色，見王芊愣神，她恨鐵不成鋼的推了王芊一下，咋一進來就吓住了，真是沒什麼見識，還沒她一個老太太能鎮得住場面，要不是她昨天晚上沒跟着出去，知道的不夠詳細，她就自己上了。

錢老太不知道，王芊确實是被吓住了，不是被警察吓得，而是被錢老太撒潑打滾的做派吓住了，她實在是太敬佩了，誰能想到啊，平時在大院裡作風張揚也就算了，就算是在警察局，錢老太依舊一如既往地敢想敢做，這才是真正的勇者啊，失敬失敬了。

王芊的這番心理活動錢老太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肯定會洋洋得意地吹噓自己上次在茶廠辦公室的作為，那時候可是就連副廠長都驚動了，親自督辦她們家的事，那才叫有派頭呢，年輕人就是沒見識！

趙警察見錢老太把王芊推出來，以為王芊才是苦主，就看向王芊。

王芊回過神，趕忙說道：“啊，是這樣的，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抓了一個嫌疑犯叫黃尚？”

房間裡的兩個警察面面相觑，最後搖搖頭，“無可奉告。”

錢秀也知道黃尚的案子正在審理當中，不方便跟她說太多，“呃，是這樣的，我們今天來，要說的事情就是跟黃尚被抓有關，劉大媽，哎，劉大媽呢？”

劉大媽從人群中站出來，“在這兒呢。”

她剛才本來是緊跟着王芊婆媳倆的，在錢老太坐地撒潑的時候，所有人都比較激動，沒看過這種熱鬧啊，誰能想到，還有人敢在警察局鬧事啊，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嘛，劉大媽就被擠到後面了。

王芊：“就是這個劉大媽，她說黃尚被抓，是因為我小姑子錢秀亂搞男女關系，黃尚想要報複錢秀，這才被抓了，我想知道有這回事嗎？”

兩個警察再次對視，趙警察說：“有這回事……”

趙警察的話音未落，劉大媽就激動起來，“看看，我就說，我就說了吧，就是錢秀在外面搞不正經的事，黃尚成了王八，想報複錢秀，所以黃尚被抓的罪魁禍首就是錢秀，哼，還跟我嘴硬。”

後面的人群中也響起蛐蛐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誰能想到呢！”

“是啊，看着錢秀一副老實摸樣，誰知道玩的最花的就是這樣人!”

“你們都看錯了吧，就我看對了，我一看就知道那丫頭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

“閉嘴，都閉嘴”，趙警察站起身，“我話說完了嘛，瞎嚷嚷什麼？”

他看了一眼劉大媽，接着說道：“我說有這回事，說的是黃尚确實想要報複錢秀，但這件事跟錢秀無關，經過盤問，黃尚和錢秀沒有男女朋友關系，是他單方面對錢秀同志有想法，我們今天上午也去茶廠走訪調查了，錢秀同志在上班期間，作風良好，沒有亂搞男女關系。”

劉大媽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我今天早上給我堂哥打電話，我堂哥親口跟我說的，你們不能因為錢大媽會撒潑就怕了她吧？”

錢老太奮起，“你放屁，咱們警察同志可是最公正嚴明不過了，你敢誣陷警察同志，小心我……”

“閉嘴”，趙警察将桌子重重一拍，視線在劉大媽和錢老太之間來回巡視，“也不看看這是哪，是能信口雌黃的地方嗎？你堂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