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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鎖深宮-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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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貴人的昭陽殿,琪貴人的平樂苑,李美人的上林苑......

胡小七知道,有些皇帝,會做出荒唐事,留下荒唐史;可再野的野史裡,也沒有記載過,皇帝去妃嫔宮中過夜,是為了偷東西?

朱焰微笑着說:“本來呢,是打算攢多點,讓你送出去賣了。但是現在不需要了,就放在這吧。”

“放在這?會被人發現的吧!上次琪貴人丢了一隻耳環,就打死了兩個宮女呢!您這滿滿一盒子,懲戒所不得把禦書房的人都打死?”胡小七的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

“發現也沒關系,我去她們殿裡的時候,就說皇後善妒,不能常來,但是人不在,可以留個念想,平日裡東西留在身邊,看看也是好的。她們就把最好的首飾給我了。放在這裡,也正好顯示我對她們珍重嘛。”

胡小七抽了抽嘴角,一時無法接受,隻能紮着腦袋把這些首飾都放回了盒子裡,擺放整齊,這時卻發現盒子的角落裡,有一隻木質的,粗糙的,狐狸尾巴形狀的耳環。

“這也是哪位娘娘的嗎?我好像沒見過?這看起來也不值錢的樣子啊。”胡小七把它舉起來,對着透過窗的陽光,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稀奇。

朱焰拿過來扔到桌子上,故作無謂地說道:“這是我晚上無事,拿樹枝做着玩的,是不值錢,你去把它扔了吧。”

胡小七眼睛彎起來,他知道朱焰有時候喜歡叫自己小狐狸精,雖然不知道那個狐狸精是誰,但還是想替他保留起來。于是從桌子上拿起了那隻耳環,低頭輕輕揉搓着,将表面的木屑擦拭幹淨,對朱焰說道:“既然是哥哥親手做的,那便是世上最值錢的東西,哥哥賞了我吧。”

朱焰看着那雕得歪歪扭扭的狐狸尾巴,面露喜色,又有些羞赧得問道:“你喜歡?”

胡小七将耳環遞到朱焰手中,又歪過了頭,“這裡沒有銅鏡,勞煩哥哥替我戴上吧。”

半月後,宮中傳出了正得盛寵的洛貴嫔中毒身亡的消息,一番查探後,發現是蔣嫔出于嫉妒,在她的吃食中放了紅石散。

皇帝失去心愛之人,悲拗欲絕,對後宮妃嫔,皆生了嫌隙,再也不踏入後宮半步,連每月初一十五的中宮之禮,也因此廢除。

楚依依假死後,化身内侍回宮,先是将一摞地契交給了朱焰藏起來,又找到禦靈閣的道士,告訴他們那妖氣本來是宮裡一個蟾蜍精,但是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鎖鍊,知道皇宮被捉妖師盯上了,吓得躲去了三百裡外的河道下。

禦靈閣深信不疑,來到河邊,楚依依先是故意上前,激怒了蟾蜍精,假裝被其吃掉。

而朱焰躲在暗處,收了法術禁制,一瞬間放出巨大的妖氣,讓道士們以為,這蟾蜍精就是自己苦苦尋找良久的千年大妖,高高興興收了這吃人的大妖,離開了靈西國。

之後的幾年,跟誇父說的一樣,太後專權,垂簾聽政,皇後假孕生子,外戚徹底把持了朝政。太後也在準備,扶持小皇子登基。

而朱焰對于宮中這些暗流湧動,毫不在意,裝出一副昏庸無能的樣子,和胡小七又恢複了二人世界。騎馬打獵,釣魚爬山,冬夏就在行宮度過,多年在深宮之中互相陪伴,歲月靜好,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蠻夷入關,胡小七一臉慌張,朱焰反倒是如釋重負,站在城樓上,望着都城外兵臨城下,蠻夷的大旗飄揚在城牆四周。

“終于,能出去了。小七,我們馬上就自由了,這一世,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胡小七嘴上應着,心裡卻是害怕極了,他聽說那些蠻夷殘暴兇狠,拿地方官的頭骨做酒杯,把守城将士拖在馬後,活活勒死。

因為臨行前,誇父千叮咛,萬囑咐,要等到蠻夷入宮,靈西國氣數盡了,皇帝死在宮裡,才算不壞了運勢,不影響将來的走向。所以在朱焰的計劃裡,等到城門一破,自己就放火燒宮,讓蠻夷親眼看着皇帝被活活燒死。然後自己化個新的肉身,趁亂裝扮成宮人,帶着小七去南方,扮成都城逃難來的富商,在提前準備好的宅子裡,度過餘生。

然而,朱焰的計劃裡,隻要有胡小七在,總是會出現意外。

随着遠處傳來的隆隆戰鼓聲和喊殺聲,蠻夷士兵們如脫缰的野馬般湧入皇宮,開始了他們的掠奪與殺戮。皇宮内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宮女、太監和侍衛們四處逃竄,尖叫聲、哭泣聲此起彼伏。倒也不乏有些英勇的守城将士,退到了宮門前,誓死護住皇帝的安危,然而卻已經是回天無力。

朱焰拿着火把,找遍了乾清宮,怎麼都找不到胡小七。他慌了神,跑出了宮門前,抓着跑過的太監們,一個一個查看。

“就是他!他就是靈西國的皇帝!”一聲大喊,朱焰轉過頭,看到一個穿着破破爛爛的内侍官,指着自己,對着身旁的蠻夷軍大聲叫道。

“阿德?”朱焰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内侍一定是逃跑路上遇到了蠻夷軍隊,為了保住腦袋,答應帶他們來找皇帝。

朱焰不說話,繼續在逃竄的宮人中,尋找着胡小七的身影。

“陛下,是不是在找他啊!”阿德見他又不理自己,多年來被無視的壓抑和怒火,在這一瞬間爆發,把胡小七從自己身後拽了出來,推倒在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掐住了胡小七的脖子。

“不要!不要傷他!”

“陛下倒是對他用情深重,同為閹人,奴才可真為胡總管高興。隻是,可惜陛下深情錯付了。您可知道,我怎麼會遇到胡總管的?”

阿德手上的匕首,緊緊貼着胡小七的脖頸,漸漸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他要逃跑啊!他跟我們這些奴才一樣,在逃跑啊!他要棄了您,自己跑了!我的陛下啊!這就是您最寵愛的總管大人嗎?哈哈哈哈哈,說到底,不還是跟我們一樣,是條貪生怕死的喪家犬!不!還不如狗忠誠護主,奴才就是奴才!您給了他多麼大的恩寵,大難臨頭,他還是隻想着離開您自己逃啊!”

蠻夷軍并沒有聽他說話,而是大喊了一聲蠻語,朱焰能聽懂,那是“皇帝頭,換千金!”

胡小七聽不懂,但是看着身邊蠻族揮刀沖着皇帝砍去,還是本能地想甩開緊緊掐住自己的手掌,掙紮着想往前撲去。

蠻夷首領沖過來,将朱焰肉身攔腰砍斷的那瞬間,阿德手中的匕首,也劃開了胡小七的喉嚨,下一刻,阿德自己的頭,也被蠻夷軍斬了下來。

血流成河。

分不清是誰的血迹。

朱焰元神幻影跪在胡小七身邊,目之所及,滿是瘡痍。

“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又要離開我!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明明隻差最後一步了,最後一步,我就能護住你了。你為什麼就不聽我的呢!”

胡小七死死盯着天空,張開嘴,并沒有回答他,滿嘴的血水,混雜着最後一句:“來生......不想......當奴才......了。”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擡起了手,停在了耳邊那隻,已經被血水染紅的狐狸尾巴耳環上。

這是答案嗎?

朱焰不知道。

這一世,已經沒有胡小七了。

結束了。

朱焰從他耳邊摘下了那隻耳環,輕輕放在唇邊摩擦,血沾染了唇角,是苦澀的味道。

“沒事了,别怕,我在。”他低下頭,輕吻懷中人的額頭。

來生見,我的小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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