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空杯子已經有三四個。

周止無意識地接過長島冰茶，剛要仰頭準備一飲而盡。

“嘭!”

酒液四灑，無力的手腕被大手有力抓住，“啊……”依靠空氣的後背靠在了了一站立人的胸膛

回頭，一副陌生的面孔。

“誰…”

“高中生，怎麼敢一個人在這裡喝酒的?你不是讨厭酒鬼麼。”

近距離的貼近面孔，英氣十足的劍鋒眉，高挺凸出的鼻梁，極具侵略性的深灰眼眸，跟江獵柔和漂亮的五官形成強烈的對比。

“嗝……”

韓功闊，江獵的哥們兒，好哥們兒，韓功闊。

“你是…誰啊？”

“你是不是在等江獵?”

“江?獵……江獵…”周止突然想起來，他好像真的不要自己了，拿起桌上剩的液體舉起就想喝下，被韓功闊一把扔開。

“你夠了!”四周音樂嘈雜，人們也在舞池歡躍跳動，他幹脆吼出來。

周止越想越委屈，越來越不服，“江獵他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今天、咳咳，我今天等他等了好久好久…等到晚上他為什麼還不回我，為什麼?”一股酒香直沖二人大腦。

他擡頭看着男人，不知道他是誰，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喝醉了原來是這樣的感覺，這個世界都好亂，他好想發瘋，不顧一切的發瘋。

“他今天跟我說了你倆的情況。他現在，在桐漿大橋那裡，在看江。你去不去?”

“誰啊?…嗝、”

“啧，跟我走!”

“好——”

好神奇，周止第一次喝酒就敢喝這麼多杯高濃度招牌。看來是酒保坑他呢。

韓功闊開着車，慢慢跟周止講，“他說，他一直以為他才是那個掌握一切控制大局的人，一直以為是他在肆意玩弄你的感情。在告白你成功以後，他更加确信你一直深深迷戀着他，暗戀着他，所以才願意接納他，和他生活。”

“不是的…合同……我…合同、”周止下意識說出來。

“什麼？”

謝謝你，願意接受這麼難堪的我。

我愛你的一切，周止，我愛你。

我才不要，我要永遠陪着你。

韓功闊看周止朦朦胧胧的表情，杏眼半張不張，什麼合同，他應該是喝醉了亂說話。韓功闊想着，索性全部坦白。

“結果，他錯了。他一直都是那個入局者，被你操控，這是江獵第一次被玩弄如此深刻的感情。”

喂，你們不會以為我真喜歡上他了吧？

我不過是想上他而已，一個高中生多嫩啊。

“他崩潰了。不敢相信你這樣一個人可以那樣有意無意傷他，所以…”

我們到那盡頭了。

下車吧。

周止的腿軟到已經走不動路，韓功闊索性将他拽下車，搭在肩膀上，“啧…本來不想讓他知道是我帶你來的。可你小子喝這麼多。”

“啊……”

江邊路那個人影，高大的骨骼，脆弱的軀體依靠于欄杆，微風輕輕吹去，他的發絲淩亂露出絲絲。

“江獵!”

那人回過頭，詫異地看向走近的二人。

“啊……我要江獵…江獵?”周止無意識跟着韓功闊的呼喊應和。

江獵在哪裡啊，我一天沒見到他了。

江獵是誰?

我們熟嗎?

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周止耳邊嗡嗡的。

他吵着要見你，我不好拒絕。

“是麼?”

“…江獵，不要胡鬧了，接過他。”

“你們從哪來的。”

“…夜店，他一個人坐那坐了一整天，不知道怎麼醉了，醉成這個樣子。”

“是麼？”

“接過他!他在扣我衣領。”

“誰讓你把他帶來了。”

“咱一定要做得這麼徹底嗎？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

“這是你的本意。”

“……那我把他帶我家去?”

“唉，給我吧。”

“真稀奇，你沒醉，他醉了。”韓功闊把自己的車鑰匙丢給他，“那輛紅車，就在那兒，知道你自己不好帶他回家。記得明天給我開過來。”

江獵歎口氣，“行。”看來是躲不掉了。

“你們聊聊吧。”

周止環上江獵的肩膀，茉莉花瓣緊緊纏繞住栀子花莖，散發自己雜亂的酒香。

“你這是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

“你要幹嘛？找我幹嘛？”

“不知道…不要你走。”他的手指在他的後背緊緊摳挖着，小聲嘀咕。

……

好甜膩的聲音，他喝醉了怎麼會這麼可愛。

不行，忍住。

“誰讓你喝的酒？”

“我自己…”

“為什麼喝?”

“不開心，等江獵大混蛋等太久，口渴…”

“……”

“我送你回家。”

“那你會留下嗎？”周止擡頭看向他，瞳孔迷離恍惚 。星星照入他的眼眸，裡面好像有一整個宇宙星空。

江獵一下愣住。

“那個地方…任何地方，如果沒有了你，那都不是家……帶我走任何地方都可以，有你的話。”

江獵用力搖搖頭，“你喝醉了。”

你喝醉了。

你醉了。

我不相信你的話。

“那我到底是為什麼喝醉啊，你還不清楚嘛!一切的一切都怪你!”周止突然大喊起來，用力拍打江獵的肩膀，“到底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一開始要玩弄感情的難道是我嘛！是我想和學長那樣嗎？”

韓功闊跟他說的話無時無刻不紮着他的心靈，刺痛着。周止質問着他，哭着想要得到所有問題的答案，來告訴江獵自己，他是無辜的，也想讓江獵否認這一切。

“如果對于你來說這一切都沒有意義的話，那我們幹嘛還要在一起!我當然是喜歡你才這樣。”他無休止的洩氣。

江獵啞口無言，他故意僞裝的淡漠快要隐忍不下去。“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他抓住周止不讓人張牙舞爪。“行了行了…我不是……我，不會走了，我以為是你要趕我。”

他對上江獵憂郁真摯的桃花眼。

“這一切的結果也不是我想要的。我錯了。”

周止哽咽着說不出話，“我怎麼可能會趕你，你又是為什麼傷害我…我又做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嗎!我隻是…我隻是想要大家都好所以…”

所以我才同意了阿姨的合同。

“所以…”周止咬着牙，收回手，他不想要再依靠江獵，慢慢蹲下，他纖細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他啜泣起來。

理智正在一絲絲回線。

江獵跟着蹲下，看着他哭的模樣。

“所以不要走……”

好可愛。

他剛剛說，他，喜歡我?

“那你親我一下。”

周止的雙手微微下移，露出紅潤的雙眼，二人對視，“好…好讨厭。”

“過來。”

周止站不穩，蹲不住，他索性雙手撐在地上，跪在地面，伸長了脖子，吻了上去。

“啾”

濃郁的香氣。

“…操，去車上。”

“不要…不要!好擠……好擠!”

把座椅調下去，快點兒，躺着。”

好難受，我不要，好擠。

求你了求你了，我們回家再……

一會兒就好。

不要…

栀子花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