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不介意做野人。
說到宋延嘉這邊的事,她也就直接提起了先前機場的偶遇。
“可不巧了嗎,我從京城飛T省,居然能碰上咱叔叔,”宋延嘉深沉模樣、若有所思地撓了撓下巴,“驚悚。吓得我差點扛着機場連滾帶爬回家。”
夏陟訝異:“什麼?還有這種事情?他居然——”
仿佛口誤了一般,他猛地一個刹車,立刻改口:“咱什麼檔次居然跟他坐一個航班?”
宋延嘉覺得有點怪,但她沒多想:“确實确實,何德何能……過安檢之後的商店裡碰見的,然後我就零元購了一個枕頭,謝謝咱叔叔。”
夏陟“嗐”了一聲:“那可是咱叔叔,零元購一個機場也不在話下。”
宋延嘉:“……”
拿腔拿調,繪聲繪色。總感覺夏陟從山裡回來之後,說話越發像個姐妹了。
夏陟的飯量比以前退步了一些,雖然他很饞麥麥新上架的雞盒,但湯粉已經将胃滿足。也沒有旁的事做,兩人幹脆去買了電影票。
是新上映的喜劇。
……稍稍讓人有點失望。
暑假閑暇時補看了葉尋舒參演的好幾部電影,宋延嘉感覺自己的口味被養刁了不少。
并不是說葉尋舒表演多麼出色,他其實大多數時間都在本分做配。隻是葉尋舒挑本子的眼光——或者說唐風挑本子的眼光實在毒辣,無論商業片還是文藝片都是上乘之作。
這部喜劇……
宋延嘉跟夏陟銳評道:“像個大型小品。”
大剌剌的平鋪直叙,幾乎看不見足夠吊人胃口的懸念設計,信息明了,接續迅速,主打的是一個短平快直。
奈何夏陟不太懂,他在跟着笑點傻樂,回話的聲音被淹沒在影院中忽而爆發出的哄堂大笑之中。
宋延嘉幹脆也把腦子扔了,一起樂。
劇情将近尾聲的時候,向來認真觀影的夏陟突然掏出手機看了幾眼。亮度調得很低,也不太影響旁人。
宋延嘉餘光瞄到了,但是沒太注意。
直到夏陟湊過來拍她,和她說話,她才回過神來。
然而,夏陟張口,正趕上這部大型小品抖出了最後的包袱。
混亂的哄笑聲中,宋延嘉隻隐約聽明白了“送你回家”這麼幾個字。她覺得有點納悶,但偶爾老夏家有此閑情逸緻也算合理。
到底沒放心上。
從影院出來,夏陟也沒再重提這一回事,隻說終于餓了,要去吃麥麥雞盒。
宋延嘉不餓,但不妨礙她饞,夏陟點了她就掰一口。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然而,今天奇怪,炸雞入口隻覺太過油膩。雞塊才嚼了兩下,宋延嘉皺了皺眉頭。
喝了一口冰可樂試圖緩和,但還是不太對勁。
登時沒了胃口。
她沒跟夏陟明說,隻露出一點嫌棄樣子,說不跟他搶。他吃得倒是很香,想來就不是食物的問題。
捧着可樂再坐了一會兒,女孩兒後知後覺身上有些做冷。
腸胃那股不舒服的勁兒也終于泛了上來。宋延嘉匆匆起身,面色盡量保持平靜,語氣輕松對夏陟道:
“我先去趟洗手間,你慢慢吃。”
商場二樓的廁所很偏僻,藏在安全門後邊,空空蕩蕩一條走廊,拐進去走上好一會兒,才能看見洗手間。
走在路上宋延嘉才在迷蒙中想起來,早上起床的時候其實就不太舒服,估計是昨夜洗頭着了涼……中午偏偏又吃了河鮮一類的東西。這會兒純屬是自作自受了。
她邊走邊暗罵洗手間怎麼如此偏僻,但細想僻靜有僻靜的好處。這會兒的感覺想要作嘔,她也不想太打擾别人。
進門的時候她有點兒着急,匆匆瞥了一眼,看見最靠邊的隔間的門關着,于是徑自去推了隔壁那一扇。踏入隔間宋延嘉也來不及挂鎖,扶着牆闆就立時低下頭去。
她稍微有點喘,努力放平呼吸,對着便池微微俯身。
張了張嘴,然而欲吐又止。
洗手間裡顯然清洗得很勤,并沒有奇怪的味道,也許和位置偏僻使用者少也有關系。這會兒她嗅覺理應十分敏感,卻隻聞得到清新的熏香氣味。
宋延嘉有點兒無奈,但這一口不上不下實在是難受,她思考了一下,站在便池邊蹲下身去。
腹部受到壓迫,或許會便于她催吐。
這一蹲下去——
她突然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
從隔闆下邊一分米左右的縫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