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因晚上攝取了過多知識而疲憊的宋延嘉瞬間精神抖擻了。
宋延嘉回到宿舍。給自己做過一路的心理建設,她勇敢打開V信,給夏行謙發了一條消息。
“叔叔晚上好!”
附加波浪号以及小兔子抖耳朵的可愛表情,并跟上下一句:“請問您中秋在京城過嗎?”
估摸着對方不會立刻回複,她把手機放在了上鋪,自己蹬掉了鞋子,往墊腳的凳子上一站,準備上床。
剛站上去,就看見床上手機未熄的屏幕裡,竟然剛好收到了夏行謙的回複。
“方便接電話嗎?”
宋延嘉對着手機屏幕愣了兩秒,然後立刻攀着床架跳回了地面上。
抄起手機,蹬上拖鞋,再在口袋裡瞎尋摸了一陣、直到摸出了耳機,她風風火火地又出了宿舍的門。
隔壁坐在上鋪的舍友奇怪地轉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操着一口河北腔親切地問候了一聲:
“怎麼了這是,火急火燎的,飯卡丢了?”
宋延嘉頭也沒回,話也沒回。
一頭鑽進了筒子樓裡側人迹罕至的那一道樓梯間。
她把耳機掏了出來帶上,而後才回複:“方便的。”
沒等多久,雖然早有準備,響起的默認鈴聲仍是吓了她一哆嗦。
作為資深社恐人,對接電話這事她真的很難适應。但是,當聽到那道溫潤聲線喊她名字,宋延嘉一瞬就被治愈。
她沒注意到自己不覺笑容滿面,嘴上也忘了要矜持:“叔叔。”
對面停頓了一下,而後也帶了些笑意:“你聽起來心情很好。”
宋延嘉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情緒管理。
她清了清嗓子,緩和了一下情緒,更好地拿捏了分寸,但不覺自己聲線仍然堪稱甜膩。
“今天——确實心情不錯,”她一字一頓,半帶斟酌意味,而後很快回轉到她要說的正題,也是她好心情的關鍵,“所以您中秋在京城,對嗎?”
“是,”夏行謙應聲,一如既往不緊不慢,“你中秋若不回家,我可以邀請你一同過節嗎?”
“非常榮幸。”宋延嘉很果斷。
然後,一直晃蕩着的她下意識轉身面對走廊的時候,正見自己的另一個舍友,拿着臉盆從樓梯口經過,走向了水房。
舍友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意味深長。
宋延嘉後知後覺地回味到了自己剛才抑揚頓挫的語調究竟是多麼做作。
注視着舍友若無其事離開的背影,她下意識發出了一聲驚恐的、氣聲的“靠”。
然後她又飛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發自内心地從喉嚨中逼出一聲咳嗽,她猛地一回頭,往樓上疾步走了半層。
耳機裡,夏行謙似乎略有遲疑,關心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宋延嘉忙着慌亂,連聲道“沒事”。
自然也就沒聽出來對方藏住的一分笑意。
夏行謙很自然地重又問起剛才被她略過的話題。
“今天過得很開心?”
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掩耳盜鈴,宋延嘉死性不改,還是沒忍住繼續用她那泛着甜味的乖乖女特有語調:“是挺開心的。”
不過現在打電話最開心。
“去了一個……讀書會,”她如實彙報,“聊了武俠。您知道的嘛,我還挺愛看的。”
“分享的那本書我跟您也聊過,”她跟他報了書名,“說來慚愧,我‘違規引用’了一點您的想法。”
是在讨論時提到的,“幻想文學的理想主義”那一部分。
當初和夏行謙談起,他們說得更深。武俠之外的其他種類,從奇幻到仙俠,如數家珍。
而且也不止聊了理想主義,因為還論證了絕大多數文本内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在各種程度上相互依存……
宋延嘉坦然帶着濾鏡在心中吹捧:
夏行謙一人頂一個讀書會!
“你記得的,就屬于你了。”夏行謙溫聲回應她的“違規引用”。
宋延嘉閉着眼睛也知道他會這麼說,但是再來無數次也還是會慶幸自己能有這樣一位慷慨的“師長”。
不過這樣好像把他說老了點……
宋延嘉晃了晃腦子,把紛雜的思緒甩開,然後繼續分享她的樂子:“不過我今天還聽到一個有意思的,估計能是您的知識盲區。”
夏行謙也似乎真的好奇了:“是什麼?”
“今天有一哥們兒分享的是——武俠遊戲,”宋延嘉模仿了一下那廣告口播般的語氣,“還是國産武俠扛鼎之作。”
電話那邊的男人低聲笑了:“确實是盲區。”
“其實我也玩過,”宋延嘉停頓一會兒,誠實地說,“怎麼不算一種文學呢。”
夏行謙說:“等見面,說給我聽?”
宋延嘉于是感覺自己今天高興得過分了,有點飄了。
迷迷糊糊地答應了對方的話,迷迷糊糊地互相道了晚安,挂斷電話的時候她還有點雲裡霧裡。
她想她應是最近都心情太好,才少了那麼多的拘謹。
她低頭看看和夏行謙的記錄,上次交談還是假期。是他生日那天,她卡着零點發了生日快樂。
他過了一陣子才回,難得消息超過了一行。
他說看過了禮物,很合心意,很感謝她,會好好珍藏,期待京城再會。
宋延嘉盯着那句“期待”看了好一會兒,又盯着十分鐘的通話記錄看了好一會兒。
她皺了皺鼻子,心想飄了就飄了吧。生日賀禮大成功,獎勵獎勵自己,怎麼不行呢?
中秋賀禮再接再厲!